玉嬤嬤便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娘娘,您是國公府嫡女,自幼便活得恣意灑脫,怎的如今落在這王府裏頭,便將前塵都忘了?”
前塵?
她自是不會忘的。
她尚在家中時,便備受寵愛,活得恣意又張揚,從來不懼天地,如今入主永安王府二十餘載,反而變成如今這般畏畏縮縮的模樣。
實在不該。
她想起自己張揚了大半生,在長安城裏從來都是有頭有臉的——的確很是不該委委屈屈地在這院子裏了卻殘生。
但如今,她也是在是沒有辦法了……
玉嬤嬤便笑了:“娘娘怎的忘了?雲舒院裏,不是還有一個人麼?”
永安王妃失笑:“她?”
她的聲音裏,充滿了嘲諷:“她父親都不肯多看她一眼,我怎能將希望寄托在一個小小庶女身上?”
“娘娘果真忘了,”玉嬤嬤提點道,“咱們四姑娘,從來都不是尋常庶女。”
被玉嬤嬤一提醒,永安王妃被塵封的記憶頓時翻了出來,但想到季笙那張黃撲撲的小臉時,又有些泄氣:“這些年的秘藥,早將她養壞了,如今怕是回天乏術。”
玉嬤嬤不以為然:“不過是一些補藥,姑娘身子弱,受不得大補,也尚算在情理之中。”
她小心地伺候永安王妃坐起來,在對方背上墊一個靠枕,好叫永安王妃能舒服些,待忙完了,這才蹲在永安王妃身邊說話:
“老奴聽聞,寒山寺主持有一雙回春妙手,說是無論什麼疑難雜症到了那位大師手中,都會藥到病除。”
永安王妃便懷疑地看了她一眼。
這老奴,跟在她身邊多年,一向是個心有成算的,她能說出這番話,定然還有什麼隱情……
不過,無妨。
永安王妃用慣了玉嬤嬤,自有把握能將玉嬤嬤收攏得服服帖帖,更何況,她也有自己的盤算。
也罷。
如今就當是季笙是先驅,先將她準備好了,待到用時,再拉出來也不急。
兩個人都是有默契的,彼此對視一眼,便不謀而合:“我近來身子不好,不似生病,倒像是盂蘭盆節將至,衝撞了什麼,既如此,不若叫阿笙去廟裏替我祈祈福,也好消一消業障才是。”
於是,便有了季笙寒山寺之行。
永安王妃用手帕將身邊一個果子擦得幹幹淨淨,方才遞給季笙:“阿笙果真大好了,如此甚好。”
她複又拉了季笙的手,“好孩子,你這一路行來,實在辛苦,我這裏也無甚大事,你早些回去歇著,待養好了精神,再來與我請安不遲。”
一副十分慈愛的模樣。
季笙也急著回雲舒院瞧瞧究竟發生何事,也不推辭,幾句寒暄過後便急匆匆地帶著二婢回了雲舒院。
時間間隔有些久,她再看到雲舒院的大門時,便覺得有些陌生了。
或許,是她對這小院從來都沒有什麼好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