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蓋西園,晚秋卻勝春天氣。霜花開盡錦屏空,紅葉新裝綴。時放清杯泛水。暗淒涼、冬風舊事。夜吟不絕,鬆影闌幹,月籠寒翠。
莫唱陽關,但憑彩袖歌千歲。秋星入夢隔明朝,十載吳宮會。一棹回潮度葦。正西窗、燈花報喜。柳蠻櫻素,試酒爭憐,不教不醉。”
應台下老師的要求,念誦完這首詞,又說了幾句,韓灰的彙報就到了總結環節。
“夢窗詞於柔婉中有著大氣磅礴的特色,周濟在《宋四家詞選目錄序論》中說:“稼軒詞由北開南,夢窗詞由南追北,是詞家轉境。”夢窗詞雖然語言偏於婉麗,意象傾向柔美,但是許多作品中蘊藉者一種超邁的氣質,晚清況周頤《蕙風詞話》中也如此評價道:“夢窗與蘇、辛二公,實殊流而同源。”夢窗詞的婉麗幽深從表麵看起來與蘇辛的豪放派不相幹,但蘊藉其中的一種沉鬱而不晦暗,感傷而不萎靡的情緒生發出的灑脫、超逸的風格特質,這種精神內核與蘇辛是一脈相承的。”
……
“王國維是如何評價夢窗詞的?”
台下一人突然發問。
熟悉的聲音傳來,顧秋風一看,是趙弘生教授。
尷尬的一幕出現了!
剛剛還在台上狂背詩詞的韓灰,麵對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居然……啞火了!
他站在舞台上,六神無主,笑容勉強,哪裏還有剛才的那份從容、自信?
顧秋風看得一愣,暗自道:“不是吧,這都不知道?”
“介存謂:夢窗詞佳者,如水光雲影,搖蕩綠波,撫玩無極,追尋已遠”。餘覽《夢窗甲乙丙丁稿》中,實無足當此者;有之,其“隔江人在雨聲中,晚風菰葉秋山怨”二語乎?”
“夢窗之詞,吾取得其詞中之一語以評之,曰:“映夢窗,淩亂碧。”
吳剛和鄭宗緒接連小聲叨叨。
他們二人說的沒錯,這正是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對夢窗詞的評價。
不難看出,王國維對夢窗詞不是非常欣賞,隻是認為吳文英有意境清遠的佳語。
這其實是有緣由的。
王國維雖說能夠以嶄新的眼光去看待大夏舊文學,但是他本人畢竟受古典文學的影響非常深,在祖北宋還是祖南宋的問題上,他選擇了前者。
這也就導致了,他對北宋詞人,幾乎清一色全是表揚,而對南宋詞人,則是貶損多於讚揚。
看看他是如何評價南宋詞人們的吧。
比如薑夔,這位一生清貧自守,以文藝創作自娛,詩詞散文和書法音樂無一不精,繼蘇軾之後又一難得的藝術全才,當世名人辛棄疾、楊萬裏、範成大、朱熹和蕭德藻等人都極為推重,然而,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卻極為傲嬌地評價道:
“白石之詞,餘所最愛者,亦僅二語,曰:“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歸去無人管。””
啥意思?
他是在表明,薑夔的那麼多首詞,我最喜歡的,就是這兩句,至於其他的,嗬嗬嗬……
如果這一則還不能說明問題,那麼請看下麵的幾則。
“古今詞人格調之高,無如白石。惜不於意境上用力,故覺無言外之味,弦外之響,終不能與於第一流作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