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七發(1 / 2)

《七發》以楚太子有,疾,吳客前往探病為開端。吳客指出,太子的病是“久,單安樂,日夜無幾”造成的,是“腙耳目之裕,字支體之安”的結果。此病即使令扁鵲、巫鹹共同醫治,也不可能見效。隻有延請博聞強識的君子經常啟發、引導,改變其攤漣佚樂的情誌,才可以救治。

緊接著,吳客以誇張的語言描繪了太子平素相樂,生活的極境:欣賞音樂,便以特殊的材料製成琴,請最有名的琴師、樂師,唱出“天下至悲”之歌;品嚐飲食,則選用最鮮美的肉、菜,令最知味的人作出“天下之至美”的菜肴;馳逐爭勝,則乘堅車、駕良馬,使最著名的禦手和勇士駕車;遊樂遣興,則登台縱目,置酒高會,既有博辯之士撰文,又有美,女,侍禦。吳客的描繪都屬於人間難得的相樂,是太子平日優越生活的極端化的寫照。其與太子單,樂其間的生活隻有程度的差別,而沒有本質的不同。因此,不論吳客如何渲染,還是無法激發太子的興趣。

吳客所渲染的上述生活都屬於“宮居而閨處”的範圍。隨即,吳客引導太子越過宮牆,以較有益於健康的櫃組生活方式啟發太子。他講述田獵的盛況:“極犬馬之才,困野獸之足”,縱火逐獸,兵車雷運;獵獲物的眾多,酒宴的豐盛,均為宮苑所罕見。他講述曲江觀濤的恢宏氣象:波濤未起時,可以澡溉胸懷;波湧濤起的不同階段,鳥不及飛,魚不及回,以吞噬一切的氣勢和力量構成“天下怪異詭觀”。對這兩方麵生活,太子有興趣,有起色,揚氣見於眉宇之間,但卻為身體所限,不能參與。

最後,吳客建議為太子請像前代著名思想家那樣的“方術之士有資略者”,論天下之精微,理萬物之是非,致“天下要言妙道”,太子據幾而起,霍然病已。

作品中,前四個方麵的內容本是作者所否定的,然而卻假托吳客之口加以渲染,表麵上撲張場景的描繪同作者的是非判斷構成鮮明的比照。對此,無論讀者還是作品中假設的楚太子,都是清楚的。作者要將其所否定的方麵推向極端,以警世人。同時,與其所講述的田獵、觀濤兩方麵生活的描寫構成跌宕之勢,表明吳客所講述的內容同太子習以為常的生活有較大的差別,因此太子的態度、作者所強調的程度,都有不同。

《七發》作者對自己的見地充滿了自信,對其所要表現的對象善於作淋漓盡致的描寫,以至於使文章具有充溢的氣勢和舒展的意象。作品諷喻的意圖在主客對話間表現得清楚明白。正如《文選》李善注所稱:“《七發》者,說七事以起發太子也。”(《文選》卷三十四)這是勸戒膏,梁子弟的一篇成功之作。

《七發》從思想內容到藝術形式,對先秦文學多有借鑒。

吳客在陳述櫃組子弟輻華相樂生活的害處時,有如下一段精彩的概括:

【且夫出輿入輦,命曰蹶委之機;洞,方,清,宮,命曰寒熱之媒;皓齒娥眉,命曰伐命之斧;甘脆肥,膿,命曰輻腸之藥。】

《呂氏春秋·本生》篇也有極為相似的話語:

【出則以車,入則以輦,務以自佚,命之曰招蹶之機;肥肉厚酒,務以自強,命之曰爛,腸之食;迷曼皓齒,鄭衛之音,務以自樂,命之曰伐形之斧。】

把上述兩段文字加以比較,可以得出明確的結論,《七發》中吳客用以勸諫楚太子的養生理論,和《呂氏春秋·本生》的論述一脈相承,《七發》借鑒了《呂氏春秋》。其實,《呂氏春秋·孟春紀》所論多是養生全形之事,從那裏可以找到《七發》的理論淵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