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人繼續上路,甄婉柔不敢令淩菲再睡,存心講些許有趣的事兒給她解悶,青己把車趕的如烈風寒馳,諸人開始不再進城夜宿,日夜趕路。
終究,5日後的傍晚,一幫人到了秦嶺腳底。
淩菲睡夢境中醒來,張開眼臉前一片烏黑,以為才醒來的緣由,閉眼緩了一會兒神,再張開眼,臉前依然是幽冥,不禁的問說,
“天已黑了麼?”
甄婉柔尋聲轉頭,忙倒了水給她,
“醒啦?我們已到了秦嶺腳底兒,立馬就要進山啦!”
淩菲卻未看見那杯水,繼續問了一句,
“天是不是黑啦?”
雖已到傍晚,可廂車中並不非常晦暗,更加沒烏黑不明。
甄婉柔怔在那,手頭茶觥一戰,水濺出來落到手背脊上,女人卻顧不及痛疼,伸手摟住淩菲,淚滴奪眶而出。
滾燙的淚滴浸淩菲的肩頭,她怔愣在那兒,心頭的預感沒有錯,她失明啦!
淩菲深抽了口氣兒,拍了下甄婉柔的肩頭,
“沒有關係,不是已到了秦嶺,吃下乾龍丹,我便能恢複啦!”
甄婉柔喉中哽噎,沒有法成言,隻連連點頭,可她們全都明白,乾龍丹可以續命,可是現在淩菲失明,沒有了嗅覺,這一些可不可以恢複,誰也無法保證。
“先不跟我說師哥跟青己,上了山再說!”
淩菲聲音鎮靜,淡聲張口。
甄婉柔擦了淚滴,麵色比淩菲還是要慘白二分,輕輕點頭,
“我知道。”
見二人表情有異,雪貂也變的慌張起來,窩在淩菲懷抱中,再無往日的歡脫,一對烏黑瞳球擔憂的望著淩菲,用一下下她的手心。
淩菲抱著雪貂,唇含淺笑,
“狐兄我們回嘉峪城啦!”
雪貂“嗞”了聲,便不再出聲兒。
廂車順著山道疾行,如履平地,最終一縷晚霞落山時,他們到了城關下。
青己打開車門兒,秋淩霄翻身底下馬,才要去瞧淩菲怎樣,見著甄婉柔當心的撫著少女下廂車的姿態,瞬時怔在那。
淩菲瞧不見了。
那一對澄澈靈動的眼睛,瞧不見啦!
秋淩霄隻覺一陣天昏地轉,胸中劇疼,全身血液凝住,呼息都開始不暢,幽冥中的延綿山嶂似猛獸自夜幕中衝來,要把他吞嗜進覆,無限驚詫在身子漫延,男子深抽了口氣兒,輕緩走至廂車前,轉頭屈身去,盡可能令自個兒的聲音聽起來溫平,
“菲菲,師哥背你進去!”
這時淩菲也不在矯情,扒在秋淩霄背脊上,雙眼雖瞧不見,卻依然澄澈炯亮,唻嘴一笑,
“勞煩師哥!”
二年前,她初到嘉峪,在後宅的雜物屋中,是秋淩霄抱她出來,現在回來,居然也是他背著她。
世事兒總是在無數巧合中輪回,然卻,心情卻再不複往日。
那時她才到異世,充滿了新奇,急不可耐的想瞧瞧重生的世間,現在再一回來,已經曆俗世的情愛跟繁華,勞苦跟背叛,再不是那個莽莽撞撞的豆蔻少女。
秋淩霄心頭也是百般滋味兒,再一回故地,花季少女伏在他背脊上,所有仿佛起先,從相識到今天,二人的一點一嘀走馬觀花兒一般在腦筋裏顯現,如今想來,要他最懷念的居然是在那日宮地墓當中,他牽著她的手,她全副身心的信任他,那時,她心頭是有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