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他的頭發,“你四叔身體強壯,一點熱度正好把細菌都殺光。不會有事的,男子漢一點小傷算什麼。”
小胖子忽然伸手觸到他的嘴唇兩側,將他唇線的弧度扯得開些:“我知道你擔心啥,放心吧我媽是高手。她看婦科很有名的,別以為我是男孩子就不懂。我媽醫術高超,漂亮姐姐不會有事的。”
傅侑林的心裏生出一絲苦澀,麵上則還是笑著的:“嗯,謝謝。”
他起來牽著他的手離開房間,才出去就遇上了大爺爺。見到他就皺起眉頭,眼睛在他臉上轉了一圈,最後落定在他的傷口:“你的傷口反複發炎,別再折騰了,否則引起並發症,神仙也救不了你。”
他對此不予回應,目光隻緊緊地盯著他身後的那扇門。他扭頭瞥了一眼,“你嫂子用泡了草藥的熱水幫她洗過身體了,手術也做了。你如果想要看她,現在可以進去,她元氣大傷,調理可得仔細著點。”
傅侑林的唇線抿得直直的:“她……醒了嗎?”
大爺爺輕輕歎息一聲:“沒有。”
他心裏像鬆了一道弦,覺得這樣才有勇氣進去見她。他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沒有做好麵對清醒的她的心理準備。隨即又皺眉,神經緊繃:“怎麼會這麼長時間沒醒?是用的麻藥過多了,還是殘留在她身體裏的藥物還沒過?”
“不是,”他搖頭,“用藥都是控製好的,照理說她早就應該醒了。”
言外之意特別明顯,傅侑林的心狠狠一沉,喉頭感覺被什麼東西塞住。心一陣一陣地收緊,就連呼吸都是收緊的。“你……你給她洗身體、上藥的整個過程,她都……”
“沒有,”她知道他要問什麼,“她一點反應都沒有。如果不是因為她還有呼吸,我簡直要以為自己在擺弄一具屍體。”
傅侑林的下頜咬得僵硬,臉在極其細微地抽搐。掃一眼他的神色,她低頭,貌似有點不忍直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平靜道:“你自己看著辦,我能做的已經都做了。”
“好……”
他的嗓音沙啞而虛渺,有些呆怔地頷首。她掠過他,領著阿牧一起離開,將剩餘的空間留給他。站定在原地,他感覺眼睛比之前愈發幹澀。有什麼東西壓在他的肩膀,壓在他的心口,讓他喘不過氣,讓他無法呼吸。
終是忍不住身體往前一傾,他的一隻手掌摁上牆麵。另外一隻手捂住胸口,緩了很久……緩了很久……連雨都暫且歇住了。傅侑林重新站直身體,輕輕地推開門,進去。關上門。
屋裏安安靜靜的,溫度很暖,空氣裏飄散著草藥的香氣。他一步步地往裏走,透過床上掛著的白紗簾,看到她躺在床上,麵容沉寂。可能因為剛用熱水洗過澡的緣故,臉頰不若先前蒼白,反而隱隱約約地透出一絲紅潤。
可即便如此,她給人的感覺還是虛弱極了。隻一眼,他以為已經痛到麻木的心,再次抽疼起來。行至床邊,於床畔落座。見她的手露在外邊,他想握一握,又怕驚醒她。
猶豫再三,最終還是輕輕地碰上。季微涼沒有動靜,依舊閉著眼睛,連眼睫毛都沒有顫動一下,安靜極了。他想她應該真的還沒醒,真的還在睡,否則她一定會掙脫他的手,甚至會給他一記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