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沒其他事了，我先走了，”她告辭。
“嗯，我送你下樓。”
沈修起身，手臂不小心撞翻他麵前的那杯尚未碰過的茶，滿滿的茶水漫到桌麵上。
微涼急急幫他抽紙巾，撇回臉來時，正見他把桌邊的那疊文件抱了起來。一開始沒有抱全，留了一部分，最上麵的那一份特別的眼熟，令她驀地怔忡。
他並未留意，連忙又伸手將剩餘的那部分拿走。她喚停了他：“等等……”
“嗯？”他目露詢問。
她覷了覷他，朝他懷中的文件伸出手。見狀，他約莫猜測到什麼，神色微恙。站定著沒有閃躲，任由她抽出其中的一份，攤展在他的麵前。不是其他，正是今天上午，她交給於振華的那份她自己草擬的合同。
她一聲不吭，就保持著姿勢麵無表情，或者說微微地泛冷。
知道早晚有一天會被她發現，可沈修完全沒想到會栽在自己的一時疏忽大意上。不禁歎一口氣，壓了壓眉宇間的褶皺，無奈一笑。
雖然他的反應已說明了一切，微涼還是問他確認：“所以你就是背後的金主？”
“嗯，”他坦然，絲毫不遮不掩。
“為什麼啊？收購了季氏，又處處針對季氏？”她不解。
“因為要給你一家幹淨的公司，季氏垮了，你還有新的公司。”
“新公司？”她冷冷一哼，正好手一直亙在半空也酸了。便重重地將那份合同文件摔到桌上，任憑茶水將其浸濕。“你故意耍我玩的吧，難怪我和於振華談得那麼順利，難怪他那麼好說話！根本和我的個人魅力沒有關係，全部都是你在背後托著的，很有意思麼？”
“小微……”
“不要叫我！”她打斷他。
沈修不怒不惱，順她的意不再喚她。耐心解釋：“於振華是我的人沒錯，但能拿下這次的代理權，本來靠的就是你的實力。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沒想到你會對這款產品有興趣，會主動找上振華。而既然你有信心能幫忙奪標，難道我還要讓他拒絕？我如果讓他拒絕，你才應該跟我發脾氣不是嗎？你自己好好想清楚，我做的哪點不符合為商之道？那麼你又怎麼能說是我在背後托著是我在耍你玩你？”
“唯一的區別隻在於原先你以為振華背後的人與你不相幹，現在突然變成了自己的哥哥。有了親屬關係，難道就代表你不是靠實力？你怎麼能自己否定自己，你在於振華麵前的那股子自信呢？”
微涼非常想反駁他，偏偏他說得那麼有道理。但心中還是悶了一口氣，揪出其中的兩個措辭：“什麼哥哥，什麼親屬關係，你……”
他凝視著她，沒從她的神色裏看到以前的疏離和生冷，她好像確實很生氣。不過在他眼中，反而更像一個發脾氣的小姑娘。忽地他便笑了，隨她：“好，你憑的是實力。”
無論他的笑容還是他的目光，抑或他哄勸似的口吻，都充滿了寬容和寵溺。這令她感到非常地不自在，而且少有地窘迫，就像那日他幫她敷眼睛時那般的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