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立一愣,見狀他已兀自推開車門下車。

“少爺!”他急急跟下車,打算追上去,好歹提醒他身上記得帶槍。

“別什麼少爺不少爺的了,”祁澤用聲音將他自己從黑暗中勾勒出來。雙手抱臂靠在隱於暗處的車身上,“你擔心你家少爺,我還關心我家總裁呢。”

他又一愣,隱約明白過來什麼,頓時駐了足。

…………

這附近因為地理條件問題,始終沒有得到開發。是以即便相隔十年,也未有太大的變化。不過其實沈修也並不記得它的原貌,畢竟他隻來過這裏一次。而且是誤打誤撞過來的,當時也像現在這般明月當空。

蘆葦叢比以前茂密,夏日更是生長得旺盛。他花費了點時間,才找對位置。

河壩對岸是海城繁華的璀璨燈火,倒影於河麵,隨著微風的吹皺而輕輕搖曳。同時高高的蘆葦枝幹也擺動著發出嘩嘩的枝葉摩擦聲,蘆葦叢間平坦的一截堤壩上,敞開一小塊廓形的光。

一道人影逆光席地而坐,肩背挺拓,稍側著身體。一隻手蜷曲起手指,扣住透明高酒瓶的細窄瓶口。另外單隻手臂撐在地麵,姿勢閑恣散漫。

甚至也彰顯出一絲許久不曾在他身上見過的痞氣,確實“許久”,而且是很久。沈修眼瞳微斂,具體記不清楚了,大概十多年了吧。

“幹嘛?一個大男人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地凝望另外一個大男人,很毛骨悚然,雞皮疙瘩掉一地。”傅侑林扭過頭來,眼睛又黑又沉。

思緒被打斷,他收住回憶。兩人對視一眼,眸光皆平淡,隱含著冷峻。頓了頓,沈修繼續步子行至他身旁,由上自下瞧他:“想起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

“是麼?”傅侑林的表情寫著“我不記得有那麼一回事”。“還真來了?不怕我在這裏設下了埋伏暗殺你?”他輕哧。

“單槍匹馬就約我,不怕我把這裏包圍,了解了你?”他反問。

他斜斜一揚唇,不接茬兀自喝了口啤酒:“我以為你找不到這裏。”

沈修沒理會他,拆出一聽啤酒哢噠打開易拉罐,仰頭灌了兩口。“悠著點喝,一會兒要是醉了,我是不會再馱你回去的。”他戲謔。

他淡笑:“如今能有什麼事值得買醉?”

“也對,”他拿高酒瓶碰過去他的啤酒罐,譏嘲:“恭喜,終於要結婚了。以為你準新郎一定有很多事要忙,沒想到還真來了,挺給我麵子。”

眸子輕閃一下,沈修順著他的碰瓶喝了一口酒。依舊口吻淡淡:“謝謝,”並表達祝福,“估計你也很快要第二婚了。”

他眉心一冷,轉瞬勾唇:“我和我老婆複婚的時候會補辦第一次結婚落下的喜酒。”

他眼裏帶霜:“你再糾纏她,我一槍斃了你。”

“嗬,”他冷笑,“那你也等於失去她這個妹妹。”

看他半刻,沈修麵無表情:“不要對自己太有信心。”

傅侑林含沙射影:“你自己沒能力守住自己的感情,別以為其他人也不行。”爾後咬字清晰,儼然在強調,“我和我老婆之間,與你們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