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立不懂少爺在看什麼,像在看向人群,又像沒有落在實處。未及他細致探究,便見他收回來目光,垂了一下眼皮。不知是否在思考,很快臉上泛出濃濃的嘲弄。

他又不懂了,不懂少爺在嘲弄什麼。他非常著急,著急著這副場麵他該如何應對!胡立振了振精神,突然覺得自己剛剛特別沒有出息。五大三粗的一個男人,如何能說眼紅就眼紅?

窘迫著,他對少爺恭恭敬敬地弓下腰身,然後退回到他的身後。腰板挺直昂首挺胸,雙目如炬似守護神。

沈修環視眾人,試圖從中找出沈家的手下。一個個地看過去,看他們的表情,看他們是否也對他表示失望。

他保持著單手負於身後的姿勢,帶著一抹如常的淡淡笑意:“我相信,很多事情大家其實心知肚明。卻從不坦誠地攤到明麵上來大大方方地爭鬥,好像隻要藏在背地裏就可以當它不存在,就可以真的如外象所呈現的那般團結和睦。”

“阿修,你胡說八道什麼呢?!”沈行妤出聲喝止。

“是胡說八道嗎?”他的笑意裏諳出一抹濃濃的嘲諷,繼續說自己想說的。“你們今天為什麼要這麼做?這個問題需要回答嗎?難道大家都不知道為什麼?”

眾人沉默不語。

“一山容難得二虎,是亙古不變的道理,”他毫不遮掩麵容上的譏嘲之色。“各位明人不說暗話,我一開始就說了,很多事情大家其實心知肚明的,隻是緘默其口。反正今天都是來審我的,不妨都掏心掏肺一點。”

他清黑的眸子深斂瞳仁:“我和方家為何要聯姻,難道眾位心中真的沒有數?現在你們設下埋伏統一站在我的對麵,難道不是沈行妤所驅使的?一件事一件事地搬出來與我對質,難道真的是我所犯之錯誤必須以這種方式審問我?”

他抬起手臂隔空劃過,苦笑:“從你們一行人共同踏進這個門,或者說從你們決定要在接親的時候討伐我的時候。難道你們心中都不清楚這樣的行為意味著什麼?”

一樁樁他細數下來,全都用的反問句。稍稍頓了頓,他平靜地自問自答:“知道的,你們其實全部都知道。知道我和沈行妤兩家在的一天,沈家就不會安寧;知道其實早分了陣營,私底下互為敵手,你死我活。”

沈修對大家一圈環視,最後他緩下聲音,淡淡道:“不管你們願不願意承認,事實就是沈家早已恢複不了以前相親相近的兄弟關係,不用再粉飾太平。今天就由我來挑明,沈行妤要對我趕盡殺絕,我絕不坐以待斃。損害沈家的利益非我所願,再無下次。因為現在我要立下話,我們明著來。”

眾人一時沉默,但場麵並不安靜。

原本潛藏於圍觀人群中的沈家的手下,由此徹底明白過來他認下那些行為的原因。他不是要妥協,也不是不爭取,他沒有拋棄所有追隨沈家至今的人。少爺隻是迫於形勢換了一種方式,他是要為沈家堅守到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