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關上車門後繞到駕駛座,不多時,鎖好房車的北月星也上車,坐上副駕駛座。就他們倆,她眨眨眼睫未問,往小吧台斜去目光。盯住上麵的酒,數秒後挪開眼,望向車窗外的碧海藍天。

泊油路寬敞,車子一路平穩行駛,開進一處平房。很老式的那種小屋,配有個大大的院子。她下車,有狗在吠,堂屋的正門開著。她往裏瞧,老式的門,還是有台階的那種,地是粗糙的水泥地。

很快,一位蓬頭垢麵的中年男人迎出:“你們來了。”目光在她臉上兜轉,微有異樣。她站定原地沒動,漠然著臉色,顯得頗為高冷。

“姐,我們進去。”北月星笑笑。“對對,請進請進,”中年男人側身讓路。微涼捺著心思在陪同下朝裏走,環境收拾得並不幹淨,空氣裏飄散著一股難聞的味兒。

她不舒服地抬頭捂住鼻子,那個中年男人是個察言觀色的主兒,急忙虛虛地甩自己的耳刮子道歉:“對不住,委屈姑奶奶了。是我的錯!”

姑……奶奶?她修長的眉梢挑起,這稱呼?她用眼神詢問北月星。

“姐,小心門檻。”她抬腳跨入房間,中年男人則向坐在窗戶前輪椅上的人小跑而去。頗為厭惡地嚷嚷:“怎麼我才出去不到三分鍾,你又給尿了?”微涼聽言凝視,發現輪椅底下的地麵上確實有液體。

“對不住!實在對不住姑奶奶!要不您先屈尊挪步外麵候一會兒,我清理一下?”中年男人恭敬得有些過於卑微了。看著架勢基本可以判定,要見的就是這個坐在輪椅上的人。而且對方應該並不是什麼需要尊重的長輩,心中有了掂量,她不想再磨磨唧唧:“不用了。”

被北月漓吊足了胃口,她受夠了,趕緊見了趕緊了事。心腹揮手示意:“姑奶奶怎麼說,就怎麼辦。”她應聲眉心一跳,還真是姑奶奶?這稱呼直接就是輩分,抑或僅僅某種地位的尊稱?

“欸,好的好的!”中年男人點頭哈腰。他瞥回眼,已將輪椅推過麵來。上麵的男人瘦骨如柴,皮膚明顯有大麵積萎縮的現象。亦可見有些年月的燒傷痕跡,是以瞧不出準確年齡。大概患有帕金森,隻是坐在那兒而已身體也震顫得厲害。呈癡呆的狀態,目光呆滯,張開的嘴裏不斷涎下口水。

“姐,”北月星低聲提醒,充滿關切。手不易察覺地虛虛握在她的手臂上,似是在擔心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微涼穩了穩心緒,重新看過去時,卻見輪椅上那個男人原本呆滯的目光像突然有了焦點。

焦點正落在她的臉上,但也僅此而已。不過,之於他而言,這樣的反應已經算非常大的。她麵無表情地與他對視,想不通要見他幹什麼。這個人到底是誰?

“怎麼回事?”她顰眉,話出口之後,察覺自己超乎尋常地冷靜。

那個中年男人應聲噗通一下,雙膝跪倒在地:“姑奶奶,我大哥當年一時貪心鬼迷心竅才做了那等的錯事,他遭天譴都不夠贖罪。現在您回來了,要如何處置,聽憑您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