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雪花灑落,他安安靜靜的坐在座位上,車內溫度不算很低,但正值初冬季節,他披著件長素色坎肩,真的很長,長到別人第眼看過去還以為是件長袍,還裹著條白色圍巾。

他微閉著眼,眼睫毛在顫顫,顯得很美,實在不能用美這個詞形容個男人,可他確實很好看。

很多人不時把眼神投射過來,特別是旁邊的人。

……

光芒暗淡,深夜了,月亮被厚重的雲遮住,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第幾次了?”個人睜開眼睛,他眼睛裏散發出絲絲的金光,讓人覺得詭異但又有些心安。他看著旁邊人說。

“第1124次,可能會是最後次。”在他旁邊的人回答,淡漠的語氣,可臉上卻充滿了笑容,笑容溫暖且隨意,眼神裏透射出的疲憊和無能為力卻讓得另個人心裏疼。

“會死吧?”沉默了會兒,繼續問道。

“會的吧,我也不清楚,不過應該是會的,我能感覺到。”他把頭發往上捋了捋,眼神平靜,笑容溫暖。

“千多次,應該能嚐試的都嚐試了吧?”

“是,我已經很累了,但是還是有些不甘心。”

“不,你還有最後個方法。”這個最先發問的人眼睛裏突然透射出更璀璨的金光。

“我知道,所以我說不甘心。”回答的人沒看發問的人,他隻是看著天空,盡管那裏什麼也沒有。

“這是最後次,你也說了,你隻能拒絕!你懂嗎?!拒絕!”發問的人突然激動起來,“不然你會死!我們所有人都會!”

這個人像是笑了笑,又像是借著笑容在喘息,“嗯,會的吧,”他深深吸了口氣,像是用盡了最後的力氣,又接著說,“若難逃死,便視死如歸。”

他輕輕的笑著,時間像是突然靜止,整個世界安靜下來,不知何時,月亮已經從烏雲後走了出來,整個世界也變得明亮,可他旁邊空無人。

……

他睜開了眼,眼睫毛似乎沒反應過來,還在長長的低垂著,像是舍不得與下睫毛的分離。

車內廣播恰好,提示前方大雪封路,隻能暫時停在路邊。

他站了起來,原來他背後還背著個物體,白布遮掩,看不真切,看了眼車尾的某個人,微微笑,隨後眼神落在眼下修長且均勻的雙大腿上,示意自己要出去。

那雙大腿的主人匆匆忙忙側身給他讓來了條路。

那女孩兒看著那個溫暖的笑容,突然感覺整片白茫茫的天地也沒那麼寒冷了,雪花飄落,靈動而可愛。

他輕輕的抬腳走了出去,他忽然回頭衝著車裏的人笑,那笑容包含歉意,他忽的打開了車門,瞬間車內溫度下降,雪花零零散散的飄落在她的腳邊,車內人都縮脖子,眼神怪異,更多的是種斥責。

他走了出去,雪花緩緩地飄落在他的身上,又緩緩融化,像是個個小生命消失在這片天地間。

坐在他旁邊的女孩子終於下定決心追了過去,叫住了他。

他微微側身,笑容依舊,溫和而儒雅。

陣風吹過,兩個人的眼神短暫對視,站在車門口的人兒卻在瞬間後避開了這眼神,風微微的吹她鬢角的發絲,微微貼在她的側臉,顯得慌亂,這份慌亂屬於頭發也屬於人,更屬於那人的心。

那女孩子像是忽然慌了神,隻是扶著車門沉默不語的看著他,她突然覺得這個男子簡直太好看了,他的眼睫毛微微顫動,上麵結了層薄薄的霜,笑容卻是那麼溫暖。

那個男子站在雪地裏,雙腳微微陷進去,卻不說話,隻是在微笑。

那個追出來的女孩子終於打破了這份令人齒冷的沉默,“你…你要去哪裏?他…他們說大雪都封路了,很不安全…”不知道是因為太緊張還是天氣太冷,她語氣在微微的顫。從圍巾裏抬起來的嘴巴也在微微的顫,連帶著長長的眼睫毛都在顫抖,那從嘴裏呼出的白氣卻像是條白蛇在空氣裏蜿蜒起伏,直飄到男子的麵前才戀戀不舍的散開。

“我到了,我本來就是要在這裏下車的,我的目的地到了。”男子微微嗬出口氣,卻不見霧氣。

“可…可是,這裏沒有城鎮,也沒有人煙,你…”那女孩子有些茫然,更加顫抖著,連那雙修長的腿都在微微的抖,盡管穿著雙厚實的冬襪,直連接到腰部,百褶裙擺在跟著微微的抖動,她似乎感覺很不禮貌,微微跺了跺腳來驅趕寒意。

“外麵冷,你快回去吧,”男子微微蹙眉,“我可從來沒說我要到城鎮裏。”他伸手把車門關上,從車窗望過去,女孩子纖細修長的手指搭在車窗上,從嘴裏嗬出的白霧在透明的車窗上凝結,她的臉緩緩模糊,直至消失不見。

他笑了笑,揮了揮手,步步往後走去,慢慢的消失在車內所有人能企及的視線盡頭,坐在車尾的個女孩子似乎有所感,在車尾的車窗望出去,入目卻是白茫茫片,什麼都沒有。

天地俱白,似乎要連成片白色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