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地室裏,太師府的侍衛、護院們屍體倒了一地,影雨帶著人小心翼翼地將被綁在刑架上的五個漢子放了下來。
老火跟自己的四個兄弟一樣,全身上下都被血糊了,左眼腫得高高鼓起睜不開,隻能睜大了右眼看樓子規。
“受苦了,”樓子規脫下外袍就蓋在了老火的身上,道:“我這就帶你們出去。”
老火這會兒無力說話,右眼看一眼樓子規,之後就盡量把眼睛往上翻。
樓子規往老火的身後看去,大塊方石壘成的牆上濺著不少血,可能是長年累月這牆都被血濺著,所以整麵牆都結著一層黏膩且發黑的汙跡。樓督師把這牆掃上一眼就看出不對來了,這牆與左牆連接的地方,汙跡顏色淺,與左右兩邊的汙跡都不相連,這牆是一道往右開的暗門。
老火“啊啊”地衝樓子規叫了兩聲。
樓子規安撫性地輕拍一下老火的手,手提著戰刀就站了起來。
樓督師要打開暗門再殺戒的時候,一個龍禁衛奔進了暗室,大聲道:“督師,太師帶著京營的弓箭手過來了!”
樓子規轉身看向這個龍禁衛。
龍禁衛說:“宋將軍和方將軍他們已經帶著人從後門撤了。”
“走,”樓子規命影雨道。
影雨大聲應了一聲是,抱著手裏的漢子就要走,可他剛一走動,這漢子就嘔了大口的血出來,影雨嚇得又不敢動彈了。
樓子規忙走到了影雨的麵前。
這漢子連嘔了數口的血,衝樓子規搖了搖頭,勉強道:“督師,小,小的不,不行了。”
影雨抱著這漢子重新又半跪在了地上。
影風這時拖著高太醫跑了進來。
“快過來!”影雨看見高太醫,臉上都放光了,忙就喊道。
高太醫跑過來,看一眼這漢子的傷勢,都沒把脈就衝樓子規搖頭,說:“不成了,內髒傷得狠了。”
樓子規看高太醫。
高太醫忙就道:“下官不敢胡言。”
樓子規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來,伸手從影雨的懷裏接過這個漢子,下令道:“你們先走,從後門離開。”
“那他?”影雨問。
高太醫衝影雨搖了搖頭,這人沒救了,他剛才的話說得還不夠清楚?
“走吧,”樓子規說。
影雨站起身,又看一眼這個奄奄一息的漢子,狠狠地一跺腳,帶著人或抱,或抬著老火四個人走了。
往上走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後,樓子規問這漢子:“叫什麼名字?家裏還有人了嗎?”
這漢子到了這個時候,反倒笑得坦然了,說:“小的叫鄭阿牛,家裏的事,老,老火哥都,都知道。”
“好,”樓子規說:“我會去問老火,我會照顧他們。”
鄭阿牛看一眼樓子規拿在手裏的刀,突然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身體一挺,迎著刀尖就撞了上去。
躲在地室裏的幾個侍衛透過門上孔眼,就看見明晃晃的刀尖,從鄭阿牛的背脊旁剌了出來。幾個侍衛嚇得一哆嗦,他們躲在暗室裏,聽不見外麵的對話,這幾個侍衛就知道這個樓杜鵑是真的狠,帶不走就殺,這人連自己人不放過。
影雨站在太師府的後門外,看見樓子規一個人從後門裏走出來,張了張嘴,影雨又把到了嘴邊的問話咽了回去,那個兄弟一定是死了。
地室前的院中,孫魯提著刀跑進院裏,徑直到了謝太師的麵前,小聲道:“太師,樓子規帶著人從後門逃了。”
謝太師目光發冷地看著孫魯,後門沒有打鬥聲傳來,這人若是真心要抓人,樓子規這幫人會這樣一點動靜都沒有的離開?
孫魯被謝太師看得心頭發慌,忙為自己解釋道:“下官派去守後門的人,都被他們綁了扔在了街上,太師,這幫人太……”
“算了,”謝太師將手一抬。
孫魯馬上就閉了嘴。
謝太師拍一下孫魯提刀的手,緩和了神情,低聲道:“不動刀槍也好,老夫不怪你。”
孫魯聽了謝太師這話,差點沒跪下給太師大人磕頭謝恩。
謝太師邁著方步往地室裏走,對背叛者不能留情,對自己人不能嚴苛,孫魯今晚不願跟樓子規拚個你死我活,這在太師看來不算是背叛,先不說樓杜鵑煞星的名聲,讓多少人膽寒,單憑這隻杜鵑身後站著當今聖上,孫魯還能跟樓子規打上幾下,這人就是個忠心的了。
地室裏,幾個從秘室裏出來的侍衛圍著鄭阿牛的屍體,不知道該怎麼辦。
謝太師進了地室,一眼看見鄭阿牛的屍體,臉色就是一沉,道:“你們還是殺了犯人?”
幾個侍衛慌忙跪在了謝太師的麵前,其中一個侍衛跟太師稟告道:“太師,這個人犯是樓子規親手殺的。”
跟在謝太師身後的一個幕僚忙走上前,仔細查看了鄭阿牛的屍體,走回到謝太師的身旁小聲道:“這個人犯傷了內髒,無法搬動,就算是醫治,怕是也很難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