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鍾羽心懷大暢,興之所至,禦空直上九天,呼嘯轉悠了半夜,才又落下,也沒多講究,躺在大石上和衣便睡了過去。
死裏得生,世上又有什麼事情可以比這更值得慶幸呢?
次日醒來,他興致依舊高漲,隻覺身上似是有無窮氣力一般,此刻最希望的竟是那破雲靖能在身旁,和他再酣暢淋漓的大鬥一場。
人生在世,所經之事卻總是難盡如人願,環顧四周,鍾羽見不是山石,就是草木,除了自己便是一個活物也難見到,又哪裏有可能真的和破雲靖大鬥一場,一時雙拳緊握,直想往大石上錘上幾拳,但此舉終究是顯得太過蠻野,做來頗辱斯文,他也放不下身段去做。
緩緩舒了口氣,鍾羽放鬆了緊握的拳頭,嗤笑一聲,喃喃說道:“嘿,咱也是自幼修習儒家道理的人,怎能做那等野蠻無禮之事?再說了,隻不過和破雲靖那小子打了一場而已,還真道你的拳頭和他一般糙硬啊。”說完搖頭直笑。
不待笑聲停息,他轉念想到自己一年之後就是魔欲宗的弟子了,正是大大的違背了儒家道理,又想到小論道時,自己在鬥法台上和破雲靖那小子的野蠻對撞,本來快要止息的笑聲不由得又大了起來,遠遠的傳了出去,聲震群山。
這般頗為快意的過了半天,轉眼又入了夜。
與昨夜同樣的月色灑在身上,一般無二的清風徐徐吹來,鍾羽的心情卻已不再是昨夜那般的陰鬱、惘然、雜亂……
坐在那裏許久,鍾羽心下暗忖:“欲師兄此番回山去見他的本體商量事情,雖是禦物而行,十天之內怕也是難以回轉過來,再去亞聖那裏求取截天鎖元釘,怕是須得十數天才能回到這裏,我總是不能待在這裏等他十幾天的,但是現在也沒有像魔欲經那樣的手段和他搭上話,也是不能離開這山太遠。”
心裏想著事情,右手撫著清涼的大石,鍾羽心頭一動,暗道:“不如我在這大石上刻下幾個字,告知於回轉的欲師兄,就說我先行回到都城了,讓他去都城我家裏尋我,也不知可不可行,會否失禮呢?”
站起身來走了幾步,他還是決定不能回家,畢竟就算不講究是不是失禮,現下也是自己在求著他幫自己,怎好讓他容讓自己呢?
但是總也不能為了等他,真個在這山上待個十天半月的,他又想了想,揮劍在大石上刻下了十幾個大字,轉身禦空往東方飛去。
留這山中大石,獨享這無價明月,無盡清風,不盡悠悠然!
鍾羽在那大石上刻著的大字共有十八個,原是“往沙鎮一遊,師兄若是早歸,且等一天。鍾羽留。”
那沙鎮與這座大山相距並不甚遠,鍾羽終日飛行,累了又可乘騎隨行的仙鶴,最多隻需一兩日便可來到沙鎮,在那裏逗留上五、六天再回轉到大山裏,想來也能先那宇八荒幾天到達。
之所以要留那幾個字,也是鍾羽謹慎之故。
且說一天又過半日之後,鍾羽來到了沙鎮不遠處。
在雲中望著下麵絡繹不絕進出沙鎮的商客鎮民,他心中不由得暗想:“這沙鎮似乎比三年前更加繁榮了。是了,我師兄弟幾人那一次將周邊匪眾盡數鏟除了,眾商客不用再擔心被攔截搶奪,沙鎮有現在這般景象也不是什麼不可想象的事。”想到這一城鎮的盛衰竟能由自家師兄弟幾人掌控,他心中還沒消卻的快意,不禁又是一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