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順著溪流的方向而走,快到源頭的時候,聞到了淡淡的花香,在蘭溪的源頭,堆積了不少的紅色落花,映的溪流一片的通紅。
傅雲書順著花香而去,不過是不經意間抬眼,片片飛花弄晚,君子溫雅如玉。
那處應該是往生涯的最高處,可以俯瞰深穀中的鳳凰花,此時正是夕陽膝下,天邊的紅霞在他站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上,白色的衣角勾勒出一層淡淡的金色,有深穀之中的飛花吹落,沾染在他的衣襟上,繡著杜若蘅蕪的長袍在風中獵獵作響。
斜陽將他的身影拉的長長的,那白色的身影,遺世而獨立,孤寂而滄桑,恍若是那不沾紅塵煙火的謫仙,看盡了山和變遷,滄海桑田一般。
似乎是察覺到了傅雲書的視線,蕭闕轉身,便看見了在下麵仰視著他的傅雲書,夕陽的餘輝讓傅雲書不得不眯起眼睛看著他。
傅雲書的眼睛生的尤為的好看,眼睛大而有神,眼角微微的上挑,就算是不說話也給人一種含笑的感覺,一雙含笑的桃花眼,並無嫵媚輕浮之感,此時眼睛微微的眯起,讓人不由得想到,曬太陽正舒服的,慵懶的小貓。
傅雲書似乎覺得眼前有白雲飄過一般,暗香縈繞,之後便覺得腳底一空,腰身已經被人懶起,等到傅雲書回神的時候,已經與蕭闕並肩的站在了那塊凸起的岩石上。
下麵是空地深淵,被蕭闕放下的時候傅雲書搖搖晃晃的,不由自主的扶住了蕭闕穩住了身形,還來不及嗬斥蕭闕,卻被眼前的美景震驚住。
穀底有雲海繚繞,連綿不絕的鳳凰木在穀底綻放如火,恍若是天上宮闕之美景一番,炙豔的紅霞,在穀底若隱若現,不曾想,在高處看著這鳳凰林,竟然有如此絕妙之處。
隻是畢竟這隻是塊凸起的岩石,在岩石之下,便就是萬丈深淵,有風吹過,傅雲書的臉色白了幾分,死死的拉住了蕭闕的衣角,生怕掉了下去。
蕭闕的眼中難得的帶了幾分愉悅之意,問道:“害怕了?”
傅雲書明顯聽出了蕭闕言語之中打趣的意味,嘴硬的說道:“才沒有呢。”看著蕭闕含笑的眼,傅雲書一時間好勝的性格也上來了,腦門一發熱,攬住了蕭闕的腰,嘴角帶著狡黠的笑容看著蕭闕說道:“這下子我可不怕了,若是掉下去的話就拉上你一起,能與大名鼎鼎的毓煙公子同生共死,也算不虧。”
傅雲書隻顧著與蕭闕鬥氣,絲毫沒覺得此時二人的姿勢有多曖昧,蕭闕看著傅雲書不服輸的眼底,原本冷硬的臉色難得的柔和了一些,平日裏再怎麼裝作成熟,到底是個孩子。
畢竟是受故人所托,他又比傅雲書幾乎要年長上一輪,對傅雲書的喜愛,並非無關是男女之情,如同父兄一般,算是長輩包容一個任性的孩子。
之前因為江楚風之事,蕭闕還以為傅雲書會一直埋怨著他,他還沒想好怎麼哄傅雲書呢,沒想到她這般的不記仇。如今二人氣氛融洽,他不想再提之前的事情了。
傅雲書的雙手攬上蕭闕的腰之後,隨即被自己的大膽嚇了一跳,偷偷的拿眼去瞧蕭闕的臉色,卻見他麵色平和,倒是沒有生氣。山風寒冷,傅雲書十分的怕冷,但是蕭闕雖然看起來冷冰冰的冰塊一個,但是身上卻是十分的溫暖,兩個人靠的近,靠在他寬厚的胸膛上傅雲書可以聽得見男子有力的心跳聲,還有那杜若蘅蕪的香味,將鳳凰花木都掩蓋住,縱然二人是在懸崖之上,下麵是萬丈深淵,可是傅雲書卻沒有一刻像此刻的安心過。
“可知道,這裏為什麼叫做往生崖。”靜靜的靠在蕭闕的懷中,傅雲書沒說話,驀然之間,卻聽見蕭闕開口問道。
傅雲書先是微微的一愣,緊接著那一雙貓兒似的大眼,不解的看著蕭闕不知蕭闕為什麼會忽然問起這個來。
蕭闕一手攬住傅雲書的纖腰,讓她靠在懷中,不讓她掉下去,指著下麵的鳳凰花林,目光悠遠綿長,傅雲書看著蕭闕的眼,似乎是透過他的眼,看見了很長很長的一段過往一般。
一陣風吹過,吹起了鳳凰花,一瓣紅色的花瓣在空中盤旋著,最終落在了蕭闕的手上,蕭闕的手在夕陽下蒼白到透明,而那鳳凰花如同一點血一般,落在他的手心上:“這鳳凰花,傳說是通往地獄的花,它開在枯骨之上,鮮血浸透的越多,它就開的越鮮豔。這山崖之下,曆年來不知埋葬了多少白骨,才能生出這麼多的鳳凰花出來。所以這往生崖,也叫做白骨涯,是眾多的死者,通向於地獄的地方。”
恰好在這個時候,有一陣山風吹過,傅雲書不自覺的打了個寒戰,傅雲書看著那鮮豔如血的鳳凰花,隨即又用著不相信的語氣對蕭闕說道:“你騙人,這是京城中又不是戰場,哪裏會有那麼多的屍骨。”
蕭闕輕笑了一聲,說道:“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城之中,卻是比戰場上更為可怕的修羅地獄。”他的左手指向了遠處青山連綿的地方,那一瓣在他掌心的鳳凰花,也隨之落下,蕭闕語氣十分平淡的說道:“那裏便就是青巒山,曆年來,皇城兵變,皇子奪嫡,要攻入皇城的話,就要經過青巒山,路過往生崖。你可知,皇上登基之後,這往生崖上的行宮幾乎作廢,他也從未來過這往生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