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朦朧的夜明珠下,歆羽夫人的眼神變得忽然的飄渺起來,如同三月的清風一般,將她帶入了一場隔世經年的回憶執著呢。
歆羽夫人懶懶的似乎是沒有骨頭一般的靠在軟榻上,看著傅雲書,說道:“我記得當年初次見到他的時候,也是同你一般的大小,那時少年英雄,風華無雙,袁家桐清,不知是多少越國閨中女子的夢中情人。”
歆羽夫人的聲音很飄忽,將傅雲書帶入了那一段隔世經年的往事之中。
那時,袁家還是朝中重臣,而袁桐清也初在朝中初露鋒芒,少年將軍一身銀白色盔甲,舞的一手好劍,模樣又俊朗,哪個閨中女兒不喜歡。
歆羽夫人原本姓謝,並非如同曦國傳言的一般歆羽夫人出身平民,身份低賤,相反,謝家是書香世家,她的爺爺曾是皇上的太傅,也算是簪纓世家。
謝家屬於文臣,但是卻與袁家交好,歆羽初次見到袁桐清的時候,是在父親的壽宴上,那時她還是未到及笄的年紀,沒有太多的男女大防,隔著珠簾,遠遠的便就見到了袁桐清。
在一眾的世家子弟麵前,他卻是那樣的與眾不同,沒有世家子弟的紈絝之氣,身姿挺拔,舉止投足之間幹淨利落,帶著武人特有的風姿。
或許察覺到她正在看著他,所以那一雙寒星一般的眼看向了珠簾後的她,那雙墨色的眼,如同世間最純粹的黑都凝在了一起一般,眼神卻又是那般的明亮……那一刻,素來大膽的她竟然不敢與他對視。
在父親的壽宴上不知是誰提議比試狩獵,少年眉眼張揚,挽長弓,馬上的英姿不知迷倒了多少大家閨秀,那般出彩的男子啊……
壽宴後母親跟她說:“這袁少將軍果然是少年英雄,我們歆兒這般的人品樣貌配他也不會委屈了。”
那時,她雙頰浮上紅暈拉著母親的手撒嬌說道:“娘在胡說什麼,女兒還小,還不想著嫁人呢。”
哥哥在一邊打趣說道:“這袁少將軍不知是多少閨中女兒的夢中情人,若是不早早的將這親事定下,過幾年就晚了,你隻說願意不願意吧。”
她羞紅了臉頰跑了,而身後是哥哥與母親的笑聲。後來,在兩家的默許之下,二人之間的來往也多了起來,感情與日俱增。
她喜歡跳舞,每當學會了新的舞蹈之後總是第一個跳給他看。
跟他說母親近日請了先生教她一些詩文,還不許她學舞,讓她在家中好好的學著女紅。說到這裏的時候,歆羽總是十分委屈的看著袁桐清說道:“我就喜歡跳舞,最討要做女紅了。為什麼女子要學這些。”緊接著,話鋒一轉,緊張的問道:“若是我女紅做的不好的話你不會嫌棄我吧。”
袁桐清聞言笑了笑,寵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說道:“怎麼會,我娶媳婦回家又不是做女紅的,你喜歡就好。”緊接著,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說道:“不過謝夫人說的對,你現在是要學著做女紅,你下個月便到及笄之年了,也該要繡嫁衣了。”
越國的習俗,女子出嫁的嫁衣一定是要自己繡,她聽到這裏的時候,兩頰飛紅,倒是真的耐下性子在家中認真的學起了女紅。
可是後來呢……
邊關的戰役越來越緊,皇上年紀漸漸的老了,在那些饞臣的進言之下,居然不顧曦國的虎視眈眈,反而是越來越機會袁家。雖然知道功高震主這個道理,但是袁家卻不能在國家危難的關頭撤軍。
與曦國和各個小國的戰役陸陸續續的持續了三年之久,三年的時間裏,他也名震東陸,邊關漸漸的安寧了下來。兩家便商議起了二人的親事。
歆羽到如今還記得,兩個人的親事在新年後,陽春三月花開的季節,她歡歡喜喜的準備著嫁妝,袁家的聘禮都下到了謝家,繡好的嫁衣上,千絲纏繞,大紅色的嫁衣,上麵用金線繡著纏繞的連理枝、比翼鳥,一針一線,將少女的心事盡數的都縫到了裏麵來。
冬雪紛飛,他們的親事定在了來年的開春,卻在上元節舉家團圓的日子,邊關傳來急報,曦國百萬大軍兵臨城下,他連夜率兵前去居庸關。
臨走的時候,他刻意的連夜不顧禮數翻牆到了謝府去看她,他的手中提著一盞繪著鯉魚的琉璃花燈給她,見著她眼眶紅紅的,素日裏冷靜如他,此時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情緒,抱住她說道:“等我!”
結果呢……她等來的是國君投降的消息,她等來的是他戰死沙場、袁家滿門都化成了灰燼……
曦國的軍隊攻陷了皇城,為了家族、為了活下去能夠替她複仇,她穿上親手為她繡著的嫁衣,在曦國皇帝麵前獻上一舞,眾人隻道歆羽夫人一舞傾城,讓昭帝赦免了越國遺民的性命,卻不知那女子跳這舞的時候,用盡了一生的希望,在一舞、一動之中,希望漸漸的湮滅成絕望,在絕望的灰燼之中,開出仇恨的種子……
後來,她成為冠寵六宮的歆羽夫人,以公子羽的名義召集越國遺民,朝堂之上、朝堂之外,處處布局,隻為了心中那微末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