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京城,傅家。
裴月的院子中,傅錦不停的纏著裴月說道:“娘,我和玄淩哥哥約了六月十五去看荷花燈呢,我已經好長時間都沒有見到他了,你就讓爹去宮中打探一下消息吧。”
裴月顯然這一段時間都沒有好好的睡一覺,臉色憔悴,見此時傅錦還惦念著玄淩隻覺得額頭抽痛,冷著臉道:“一個大家閨秀開口閉口是個外男的名字成何體統,秦嬤嬤,帶小姐下去好好重新學學女戒!”
裴月第一次這般色厲內荏的同她說著話,傅錦嚇住了臉色蒼白,準備拉著裴月撒嬌的手停在了半空。
見傅錦這般,裴月的聲音柔了柔說道:“錦兒好好聽話,現在你不許提太子的名字,尤其在你爹麵前!”
之前她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這段時間京城中關於太子謀反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再加上傅永信這段時間奇怪的表現,裴月的心中隱隱的有了計較——那個流言,八成是真的。
若是那個流言是真的話,不僅僅傅錦成為太子妃的事情不可能,就連傅家滿門都可能會受到牽連。傅家是太子的人,這是朝野中眾所周知的事情,而傅永信那一日解到玄淩的命令帶領文武百官在朱雀門口,逼宮之意這般明顯。
可是,昭帝隻是軟禁玄淩,對外也遮掩了過去,並未動傅家。昭帝性格陰晴難測,既然在事發之後廢了皇後,定然不會有留情之說。留下傅家,誰也不知道他的用意如何。
她嫁到傅家那麼些年,在當年那件事情上與裴家已經反目,縱然她不愛傅永信那個男人,但是一生的榮辱卻與他息息相關。是以,就算與玄淩結不成姻親,但是傅家不能敗下去。
傅錦還小,才十四歲而已,不能與玄淩聯姻,隻要傅家還是四大家族之首無論下一任太子是遠在京城外的哪個王爺,傅錦都還有希望。
隻要傅家不敗!
裴月心中的這些想法傅錦自然不知道,聽母親的意思竟然是讓她與玄淩不再來往,心中大駭與委屈但是看著裴月陰沉的臉色卻不敢再說什麼,隻好跟著秦嬤嬤一起下去了,心中卻另有計較。
等傅錦離開之後,裴月看著窗外出神。
那天晚上,傅永信逼問她關於傅雲書的身世。她知道自己騙不過傅永信,她知道,在那樣的時候對於傅永信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謊言能夠圓滿的解釋她的舉動。權衡利弊之下,她終於開口,說出了隱藏了將近十六年的秘密。
當年的事情裴月都告訴了傅永信,隻是除了當年年少時的那一抹情愫;隻是將認下傅雲書做為傅家的女兒,是因為被父兄逼迫才這麼做。
她所說的一席話,看似是發自肺腑,其實半真半假,她將整件事情中自己說的十分無辜,隻字未提,當年提議將裴湘腹中的孩子認在她的名下,全然是她自己提議出來的。
那一刻,她第一次在傅永信的臉上看出了驚愕不敢置信的表情。傅永信的眼角通紅,手指如同鉗子一般狠狠掐住了她纖細的脖子。
如同傅永信這般高傲的一個男人,被一個女人欺瞞欺騙了這麼多年,將與自己毫無血緣關係的孩子認在了自己的名下,還讓她占了傅家嫡長女的名頭,這種屈辱可想而知。
裴月將自己在這件事情中摘的一幹二淨,傅雲書縱然是氣到將近失去了理智——最終看著裴月的臉色漸漸發紫才將理智收了回來,鬆開了緊緊鉗住她脖子的手。
窒息瀕死的痛苦裴月一輩子不會忘記,裴月在貪婪的呼吸著空氣的同時,知道這個秘密從她口中說出來,但是傅永信氣歸氣,最終記恨的卻是裴家。
想到這裏的時候,裴月的眼底深處帶上了一抹奇異的笑容……
她隱瞞了傅永信這麼多年,但是她的身份地位卻沒有因為這個秘密的暴露而被傅永信冷落。
裴月知道,在傅雲書是凰國公主的身份暴露的那一天晚上,傅永信連夜去了宮中,在宮中待了整整一個時辰。
如果因為玄淩的事情讓傅家被昭帝猜忌,如今朝中獨攬大權的人是蕭闕。而傅永信手中掌握的這個秘密,足以獲得昭帝的信任,讓傅家在不利的局勢中翻身了。
傅永信與昭帝所做的交易裴月不知道,也不感興趣。但是裴月清楚的知道的是,這個秘密一旦被昭帝知曉,那麼裴家也好,蕭闕、傅雲書也罷,絕對逃脫不了。
心中生出一種莫名的快意,縱然傅錦丟了太子妃的位置,但是因為這個秘密被傅永信知道能夠除去那些礙眼的人已經值得了……
是多少年前,燈火明滅下,那清脆的巴掌,父兄冰冷的眼神,從此斬斷了骨肉的情分……她那般的恨,恨裴湘、嫉妒裴湘,除開她那出色的外表,除開她那如意的郎君之外,更是因為從小到大,縱然她身為長女,可是卻是被忽略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