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劉禦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摸了摸自個兒的脖子,“隻掉一個腦袋,那都是萬幸。”
葉橫臉都綠了。
……
簡陋的農家小院裏放著精致的貴妃金絲軟榻,軟榻上躺著個沉睡的美人,俊美挺鼻,軟袍長身,路過的喜鵲瞧見,都忍不住停在他旁邊的樹枝上,嘰嘰喳喳地叫喚。
然而,這美人睡得並不安穩,薄唇一抿,隱隱擠出一句髒話。
這不能怪葉將白粗魯,而是他好不容易睡個覺,夢見的卻是趙長念在他前頭亂跑,抱著個大肚子一會兒爬山,一會兒下水,不管他怎麼喊都無濟於事,還一直傻笑。前頭有懸崖,他慌忙喊她,想將人抓住,這人卻像是瞎了一樣,搖搖晃晃地就往下跌。
心裏一緊,跟著一沉,悶痛霎時襲遍全身,葉將白猛地睜眼坐起來,抓著枕頭大口吸氣,半晌才反應過來那是夢。
眼前跪著一票人,見他醒了,頭埋得更低,一個個整整齊齊地排著,跟宮道上的方磚似的。
“做什麼?”他揉著眉心問。
為首的林茂跪著上前兩步,沉聲道:“還請國公以大局為重。”
後頭的人紛紛應聲,行禮再拜。
葉將白冷笑:“我不過是睡了個覺,如何就是不以大局為重了?”
林茂抿唇:“卑職擔心國公會衝動行事。”
白他一眼,葉將白沒好氣地道:“你跟著我也有幾年了,何時見過我行事衝動?”
“那便好。”林茂鬆了口氣,拱手道,“督察使傳來消息,陛下感染風寒,發了高熱,正在懷渠衙門裏休息。”
“……高熱?”
“是,禦醫已經看過,說暫時不確定是不是感染疫情,不過陛下吉人自有天相,國公不用擔心。”
撐著軟榻站起來,葉將白掃了一眼下頭跪著的這些人,又看向葉良:“你是知道了消息,才將他們都請過來的?”
葉良沒敢吭聲,“呯”地跪下去磕頭。
“沒必要。”葉將白輕笑,“各位大人來這一趟,就為了勸阻在下不要衝動?實在沒必要。”
林茂欣慰地點頭:“國公心懷社稷,是咱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這一趟的確是沒必要。”
“不是。”伸手解開外袍上的係帶,葉將白道,“我說的沒必要,不是說我不會去,而是說,我想去——你們都來攔著也沒用。”
青色的錦袍揚去了空中,又落回了軟榻上,林茂瞳孔緊縮,驟然起身去抱他腰腹,卻不想國公動作極猛,撞開他就往外衝。
“國公!您說了不會衝動的!”
“國公慎重啊!陛下已經病倒,您不能再病倒了!明日還有早朝要上,您不能進去懷渠!”
“國公,人命關天,懷渠哪裏是能輕易進去的?”
胸口起伏,葉將白踩上馬鐙,回頭紅著眼問:“我不能進去,她怎麼就進去了?是皇帝的命重要,還是我這個臣子的命重要?”
臣……子?林茂一愣,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