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堪堪入秋的天氣已經有些微涼,馬路邊的步行道上更是少不了掉落的果子,滿眼都是被碾碎的、被踩破的果子,裂開的口子就像枯死的樹根,引來不少蒼蠅和螞蟻的駐足。
青澀又帶有苦味的汁水一點一點地流淌在步行街的石塊上,跟爛掉的果子一起依附在充滿溝丨壑的磚塊中,隨著時間的推移在空氣裏發酵,漸漸變成一種難以言喻的味道,酸澀中帶著一絲腐臭,要是沒看見地上那些青黑色的爛果,恐怕還會以為是什麼風化的死物。
程明歌的胃裏翻江倒海,忍不住扶著路旁的大樹,幹嘔了一會兒,好不容易緩過氣來,就看見一瓶礦泉水出現在她的麵前,程明歌抬頭一望,發現是原本應該在辦公室裏等她的齊弘問。
“程小姐,你沒事吧?”
齊弘問見程明歌許久都還沒到,還以為是路上有什麼事情耽擱了,結果站在窗台往下一望,便看見程明歌彎著腰扶著樹在吐。
“沒事。”程明歌用隨身帶著的紙巾擦了擦嘴,對齊弘問有些抱歉地說道。
“拿著漱漱口。”
齊弘問明白程明歌的意思,隻是程明歌看上去的狀態實在太差,哪怕這人不是他的客戶,他也不會置之不顧。
“謝謝。”
程明歌有些不好意思地接過齊弘問手裏的水,幹淨的水衝走了嘴裏的穢物,也帶走了一直縈繞在程明歌鼻尖的臭味,她深吸一口氣,覺得眼前清明了不少。
“要換個時間嗎?”齊弘問貼心地問道。
“上去談吧。”
程明歌不想浪費好不容易騰出來的時間,再加上她剛在醫院碰上程栗蘇和嶽霜,那麼那個計劃自然是越快實施越好。
“好。”
齊弘問不知道為什麼程明歌這麼堅持,但既然他已經答應做她的代理律師,自然要以代理人的想法為第一原則。
低矮的民房在爭搶日光的手段上,總歸是比不過附近聳立的大廈。原本就昏暗的光線被前行的人影遮擋,落在一片陰影裏的程明歌低頭跟著齊弘問往上走,耳邊不時傳來的孩童嬉鬧聲,讓程明歌安全感倍增。
齊弘問的確是被乾豐逼得狠了,不然也不會從辦公樓換到民房裏,更不會答應程明歌做這種如此出格的事情。
“程小姐,你覺得我應該怎麼稱呼您比較好?明歌?”
齊弘問和程明歌中間的桌子上攤著幾份文件和一些草稿紙,要是程明歌再年輕一些,大概來人會以為這是哪個輔導班在開課。
“叫我明歌就好,那我該怎麼稱呼齊律師?叫您,弘問?”
“可以。”
齊弘問聽到程明歌喊自己的名字,心弦突然一動,好像有一隻蝴蝶落在弦上,輕輕地撥動了一個脆弱的音節,但這個音節現在隻有齊弘問自己能聽得到。
“關於我們兩個人的相識過程,你有什麼想法嗎?”
在確定了各自的稱呼之後,程明歌總算多了一些熟悉感。她上輩子跟齊弘問的關係不錯,要是一直跟他止步於律師和客戶的關係,她還真怕自己哪怕越線了也不自知。
“我覺得可以往前推一兩年,但是時間不宜過長。”
齊弘問還是第一次假扮別人的出軌對象,哪怕這些事情是假扮的要點,可在說這些事情的時候,卻還是覺得有些別扭。
“一年半以前,在泰鴻畫廊。”
程明歌在決定跟齊弘問演這場戲的時候,就已經在家細細地想過,她和齊弘問這個故事到底應該在什麼時候開始,又應當在哪個場合才比較合適。
有薄喻光的場合肯定不合適,一來,她跟薄喻光結婚之後就沒一起出現過幾次,二來,薄喻光這個人過目不忘的本領實在太強,程明歌不敢保證會不會被他抓住破綻,所以想來想去,索性還是把地方定在畫廊。
聽上去既符合出軌的情節,又有畫廊老板彭華這個“人證”,這樣一來,事情被戳穿的幾率便小了不少。
以前的程明歌為了不讓程栗蘇誣陷自己出軌,故意來找齊弘問做一份離婚契約的附帶條款,可如今卻為了要讓這份附帶條款生效,要跟齊弘問扮演一對激丨情出軌的野鴛鴦。
想來,這世上的事情還真是有趣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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