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腿,已經徹底廢掉,所以,他再也不能開車了。
為他開車的,是白家裏的一位司機,與父親白如虎交情深厚,算得上是心腹手下。
“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岡。為報傾城隨太守,親射虎,看孫郎。
酒酣胸膽尚開張,鬢微霜,又何妨?持節雲中,何日遣馮唐?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
這是蘇東坡的一首詞,有著氣吞萬裏如虎的氣勢。
而白如豹的兒子白擎蒼,便是白放翁老爺子親自取的名字,“擎蒼”,便是來自這首詞。
白家老宅,正堂右側的書房裏,一款老舊的收音機裏,正在播放著清平小調,便是由燕京地方的彈唱藝人,彈唱出來的這麼一首蘇東坡的著名詩詞。
時而舒緩,時而高亢。時而淺吟低唱,時而緊張迸發!
白放翁很喜歡彈唱曲藝,諸如什麼京戲越劇,東北大鼓,評書小調,河北梆子,可謂是樣樣通曉,百聽不厭。
都城燕京,一直以來便是有著深厚的文化底蘊。
隻要是玩藝術的,若沒有來燕京闖蕩一番,那就談不上是藝術圈的人。
當“射天狼”這三個字結束的時候,白放翁驀然回頭,便是發現,書房門口,該來的人,已經來了。
白擎蒼。
他是被兩位白家的仆人攙扶著來到老爺子的書房,自己已然無法走動。
白放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低聲吩咐仆人們:“拿座。”
仆人們恭恭敬敬的點頭應答,旋即拿來了一隻小木凳。
如今的白擎蒼,也隻能勉強坐在小木凳上麵,兩條廢掉的腿,耷拉在身體底下,失去了任何知覺。
“爺爺……”白擎蒼帶著哭腔,失聲喊了出來。
聲音淒厲,神情蒼涼。
“手術怎麼樣?”白放翁歎息一聲,問道。
白擎蒼低聲回答:“雙腿神經斷裂,若想站起來,隻能截肢之後,安上假腿。”
“那就安上假腿吧……總比站不起來要強多了。”白放翁緩緩地說道。
“我——從此之後,是不是廢了?”白擎蒼眼神閃爍,感覺到一陣陣的淒涼。
白放翁沉默良久,一雙眼睛始終盯著白擎蒼的廢腿。
他思緒萬千。
白擎蒼默然無話。
“就這樣吧,部隊那邊,你去不了,以後,你就在家族裏做一些簡單的事情吧。”終於,白放翁說話了。
白擎蒼的心一沉,該來的,總歸還是來了。
在家族裏做一些簡單的事情。
這句話背後的含義是什麼,白擎蒼再清楚不過了。
從此之後,他便是徹底離開了白家的權力中心,再也沒有了接手白家家族產業的可能。
聽了白放翁的這番話,他慘然一笑,低聲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說罷,他便是要退下去。
忽然,白放翁出聲說道:“擎蒼,你知道你敗在什麼地方嗎?”
白擎蒼驀然回頭,愣愣地望著白放翁。
他敗在什麼地方?
這一點,他至今也沒弄清楚。
難道是實力不夠?他安排了最強大的衛隊成員,而且與林瀚海聯手,又有多名持槍殺手在旁邊輔助,用這麼大的陣勢去對付一個赤手空拳的人,難道還不夠?
難道是心計不夠?
如此縝密的陰謀,每一個細節都想到了,一步步將藍青引入埋伏圈之中,還有比這更嚴密的圈套嗎?
白擎蒼至今也沒想明白,為什麼當時他會失敗,而且敗的一塌糊塗。
“你不知道嗎?”白放翁再度問道。
白擎蒼搖搖頭,苦澀一笑:“以前我總以為自己聰明過人,無所不能,可現在,我覺得我就跟這兩條腿一樣,徹底廢了,是一個廢物。”
“你不是廢物,而是你自信過頭了!另外,最關鍵的一點,你碰上了比你強大無數倍的對手。”白放翁這般說道。
白擎蒼愣了一下,旋即蒼涼一笑,不再說話。
不久之後,他離開了白家老宅。
“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白放翁呢喃自語,“西北望,射天狼,嘿嘿,本想著用他來試箭,可沒想到,他不是箭,而是弓箭手!”
他知道,白擎蒼還有白如虎,他們徹底敗了。
白家的指望,全部落在了白吳鉤的身上。
“出來吧。”忽然,白放翁一聲輕呼。
書房的後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
“爺爺。”年輕人輕聲說道,“他走了嗎?”
此人,正是白吳鉤。
英俊儒雅的長相,略顯清瘦的身材。
星目劍眉,英姿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