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凱爺爺奶奶家,在北方一個城市的郊區農村。白小凱爸爸小時候,家裏養了幾頭驢,農忙的時候不但自己家用來犁地,還可以租給村裏其他農戶用。
農閑時,白小凱的爺爺就趕著驢車,搞運輸,掙錢供白小凱他爸爸讀書。
白小凱的爸爸讀書也爭氣,考上了大學,進了國營大廠。誰知道,大廠卻不爭氣,破產,分流,改製,鐵飯碗敲碎了,沒轍,大學白讀了,還得去養豬。
從小,白小凱的爸爸對驢就有特殊的感情,郊區養豬場地方大,有條件養驢,就買了一頭小黑驢當寵物養。
愛驢好像有遺傳,白小凱從小也喜歡驢,凡是有驢的卡通片就愛看。
當白小凱到養豬場第一次見到小黑驢的時候,一陣強烈的既視感向他襲來,驀然想起了以前做過的夢裏的那頭小黑驢。
驢比人長得快多了,不到兩年,白小凱個子沒長多少,可小黑驢卻長成了大黑驢。
東北親戚來方程市玩,住在城裏麵的家裏,正好也放暑假了,白小凱的爸爸要接他們去養豬場,白小凱正好隨車去看看大黑驢。
白小凱家辦養豬場,這兩年賺了錢,他爸爸買了車。但不是白小凱希望的那種豪華漂亮的小轎車,而是客貨兩用,可以拉人,也可以拉飼料的皮卡車,這叫白小凱有些遺憾。
侯波和龔琪誌遠也跟車去了養豬場,三個人都騎了大黑驢。
好玩,騎驢比遊樂場騎旋轉木馬有意思多了。
驢的名氣沒馬大,但畢竟大黑驢是活物,是真驢,而旋轉木馬雖然是馬,卻是假馬。
一個暑假下來,三個人手裏的錢瞎花,可每人還剩幾十張。白小凱的姐姐過三個月就滿十八歲了,就可以辦身份證了。
到那時候就可以把藏在白小凱家酸菜壇子裏的錢取出來,全部存到他姐給的銀行卡上了。
轉眼到了十一月份,白小凱的姐姐的銀行卡還沒辦下來,麻煩事來了,冬至要到了,白小凱他爸爸要集酸菜了。
這就意味著,那個裝錢的壇子要被啟用了。
自從白小凱的爺爺去世後,家裏已經有些年頭沒集酸菜了。
可是白小凱的爸爸不知道哪股瘋發了,今年突然要集酸菜了。
過後才知道,白小凱他媽媽做夢,夢到白小凱的爺爺奶奶,可憐巴巴地向她要酸菜吃。
白小凱他媽媽夢醒了,嚇得不輕,講給白小凱他爸爸聽。
白小凱他爸爸覺得,這些年沒有繼承父母的傳統,沒有年年集酸菜,他父母在“那邊”生氣了。
這幾年,白小凱家的養豬場,每年都要養上幾頭“老豬”。
所謂老豬,就是那種不忙著催肥,不急於出欄賣肉賺錢的豬。而且不喂那些亂七八糟的添加劑,隻喂糧食、泔水、麥麩、糠皮、青飼料,是自然生長一整年的豬。
每到年底,殺了這幾頭老豬,肉拿去送給相關有業務來往的客戶,以及經常關照豬場的領導,剩下自己做成香腸、臘肉,慢慢吃。
這種長了一年的豬肉,比市場或者超市裏買的豬肉好吃多了。
這種老豬肉做的香腸臘肉,除了給白小凱的姥爺姥姥家拿些去以外,白小凱家裏後麵的的棚子裏,也掛滿了一串串的香腸臘肉。
吃了一次白小凱家老豬肉做的臘肉,侯波和龔琪誌遠覺得太好吃了,長了這麼大,居然世界上還有這麼好吃的豬肉,非常意外。
嘴饞了來白小凱家,自己動手,從梁上取香腸臘肉煮了吃。
現在而今,生活好了,豬肉可勁吃了,白小凱他爸爸的奶油肚子也長起來了,下巴和脖子上的肉也多起來了。
酸菜有剮油,有減肥的作用。白小凱的爸爸想起這茬,而且覺得這些年沒吃酸菜了,有時還挺想的,加之父母“托夢”,也要吃酸菜,想想,還是應該把集酸菜的傳統發揚下去。
這天,白小凱的父親打來電話,叫白小凱有空把家裏的酸菜壇子拾弄出來,過幾天他要從郊區帶二百斤大白菜回來集酸菜。
謝天謝地,事先打電話來了,白小凱想,要是哪天不在家的時候,他爸爸突然回來收拾酸菜壇子,見到那些錢,那些錢就易主了不說,還不定惹下什麼大麻煩呢!
這些錢放哪,三個人一時沒有了主意。親戚朋友,同學熟人,大家都想了個遍,沒有一個靠得住的。
侯波想到鄲凱莉,三個人商量決定,先放到她那,以後有更好的地方再轉移。
平時隻有侯波與鄲凱莉有話說說,白小凱和龔琪誌遠很少與鄲凱莉說話,但是都覺得鄲凱莉同學對人和藹,人看起來穩重,把那包錢放到鄲凱莉那裏還是靠得住的。
三個人都清楚,絕對不能告訴鄲凱莉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