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爺爺呢!爺爺他怎麼樣了!”
容城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聽到管家說爺爺突發腦溢血,在書房裏昏倒的時候,秦芳菲是跟著容城一塊趕來的。
“情況不太樂觀,因為老人家有糖尿病,容易引發並發症。而且出血部分又是在腦幹——”
“醫生!無論如何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爺爺!”
別看老爺子平時又嚴厲又集權。但對於早年喪父,母親又改嫁離開的他來說,爺爺就是他最親最疼的人了。
這時候,手術室的門開了。醫生們一臉無奈和惆悵地搖搖頭,如是對容城說:“老人家已經八十歲了,糖尿病導致血管特別細,特別弱。二次出血一般會發生在術後幾個小時。一旦發生,基本上就沒有太大希望了。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可能,過不了今晚了。”
“爺爺……”
容城頹然坐在走廊外的休息椅上。那一刻,他的自責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
如果不是自己堅持要賭氣,堅持要娶李婉嬌,爺爺就不會因為生氣而突發心腦血管疾病了對不對?
容城把頭低下,臉與地麵平行著。他一把一把抓住自己的短發,肩膀顫抖出讓秦芳菲萬般心疼的節奏。
她坐在容城身邊,剛想抬手輕輕拍撫他的肩膀,就見容城突然一頭紮進秦芳菲的懷裏!
他的身子很重,骨架很硬,撞得秦芳菲胸腔生疼。
可她終究還是不忍放開他,不忍留他一個人脆弱而無助。
“容城,”輕輕壓低耳語在男人的耳畔,秦芳菲說,“我是醫生,見慣世間最無奈的生死。我知道你心裏一定特別難過。但是無論多愛你多疼你的人……都有可能會在你之前離開的。這是我們每個人都無法規避的痛苦。”
“爺爺是這世上最愛我的人。”容城抱住秦芳菲,低聲喃語,“比我那個隻會出軌的爸爸和隻會矯情公主病的媽媽,都愛我。爺爺要是沒有了,我……真的不知道……”
他是容家這一輩的獨生子孫,從小爺爺對他管教就很嚴厲。容城當然明白,他是希望自己真的能夠接掌家業,獨當一麵。
有時候他會抱怨爺爺的專權和頑固,但骨子裏對他的敬畏和尊重沒有一刻停止過。
容城抬起眼睛,泛紅的霧氣讓這一刻的秦芳菲不知該說些什麼。
抬起手,她輕撫他的臉頰:“容城,爺爺教給你的道理,早已經潛移默化在你的全部人生坐標裏。而一個人成熟的標致,無非在於,不那麼依賴有沒有人疼愛自己。”
她不善於安慰,就如同她不善於說服自己為什麼事到如今還無法放棄容城。就如她不善於告訴容城,這十年來,她傾心所愛,一眼萬年,除了他,再也容不下別的男人……
“秦芳菲,”容城揚起眼睛,眸子裏的霧氣似乎比剛才更深重了,“你為什麼不能說‘你還有我’?誰要你跟我將這些莫名其妙的大道理?我最重要的家人沒有了……你為什麼不能安慰我說……你還有我!你不愛我麼?”
“我……”一股灼燒的熾痛感在胸腔深處穿梭著,秦芳菲抬手輕撫他的短發。良久,輕輕歎息一聲道,“容城,如果我也先走了呢……”
我不怕愛,不怕死。這一刻卻唯獨害怕我死了,是不是真的就沒有人能那麼愛你了?
容城,你知道得太晚,索性就什麼都不要知道好了。
秦芳菲由著他抱著自己,直到醫生出來,說老人家不成了……家屬可以先進去,有什麼話陪著說說好了。
看著容城瘋了一樣跑進搶救室,秦芳菲捂著嘴,一步步退到樓梯口。
氤氳的視線裏,男人剛剛的表情和神態一遍遍被秦芳菲過濾到腦大腦中——
她一直都知道,她的城哥是個特別害怕麵對生離死別的人。就連之前養的一條小狼狗因為消化不良死掉了,他都一個人偷著傷心了很久。
那麼,當她死去的那一天來臨。容城他,也會像現在那樣難過麼?
秦芳菲抿了抿嘴角,嚐到了淚水的鹹。
“芳芳!”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有個人喊了她一聲,直接把她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