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千刀心胸間一股悶氣直要衝發出來,忍不住伸袖子一把揩幹淨了臉麵上的淚痕,一聲長嘯:“你奶奶的,他媽的鬼天,你什麼時候才安排老爺也死了算了呀!你隻見老頭子累,就沒見老子心裏也累得很麼?”陡地一掌擊開長匣,拿出剖月刀便撥了出來,饒是商千刀穿得極厚,那刀一出鞘,刀鋒寒冷陰肅的殺氣已是透過了幾層大襖子,浸迫得他身上一股寒意從後脊升起瞬即便傳到了全身,機伶伶地打了個寒戰!
剖月刀的刀鋒還是那帶了些土灰的黑色,根本不起眼,但那陰寒的殺氣卻是蓋過了世間最璀璨的光華光輝和光芒。
商千刀心頭壓抑本是要拿刀亂砍一通的,竟也給刀上的殺氣浸得精神一振,頹喪灰沮的心情驀地一掃而空,連了這幾個月來的心事久積那生離死別的鬱悶苦痛都忘了。
商千刀張大了眼:“無怪當年不死老妖那身刀槍不傷的軟功夫竟也死在這把刀下,倒不知是什麼人鑄的這把刀,竟能把了著意不著力的心境也能通溶到這上麵,端的是個高手!”
商千刀把刀麵貼在臉上,心頭回複了平定,過了好一會,對把刀取下來,用手指輕輕一彈,輕聲笑語地道:“刀老兄呀刀老兄,現在你可是我的了,今後可要幫著我點呀,不然看了我再受重傷你也不好意思呀!”這倒不是他自己悶得無聊跟了刀都有話說,卻是他把刀貼在臉上裏,心頭竟莫名地生出種安定的感覺,仿佛是久遊的遊子突然回了自己家中一樣,滿心都是歡喜。
他把刀插回鞘,拿了些酒肉來吃了,這才走回自己的靜室,盤膝坐在炕上,閉眼運功。
外麵的天色已是暗了,鬼老天老大老大的大雪也擋不住濟南城裏煙焰的喜氣。
他媽的過年了!
真是他媽的,也當真是過他媽的大年了!!
小孩子的竹炮零食,廚下的酒肉,還有新衣,配上了冷天的大雪,加幾個死了的死人,過年了。
真他媽的是過年了,除了自己誰他媽曉得流浪在外的人心頭的淒苦惶惑,還他媽有誰懂得孤身一人的冷清絕望?
“過年了?”
“過年了。”
過他媽的狗屁的年,真是去他媽的!
二十過年了
飄飄飛飛的雪下得紛紛揚揚揚揚灑灑,向衝天隻是下午喝了一點點的米糠加了些秕穀煮的稀稀的稀飯,卻跟錦衣衛的人大大的打了一架,肚子隻是咕咕作響,丐幫的化子們沒找著他還在全城裏亂找,他也不想現身,居然一路搖搖擺擺地轉到了司空城住的那園子外。
想了半天,向衝天從了一個有些舊破的牆上抽出半塊磚頭,對了私園的後牆裏丟了進去。
那半截磚啪地落到了什麼東西的木板上,裏麵頓時嗖嗖地躍出了數人,一人借了雪光看到了那半塊磚,沉聲便喝道:“哪位江湖朋友到了,還請出來一見!小弟們有些同事殉了職事,也請朋友再莫攪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