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神機營火器廠被人殺了這麼一氣,雖明知是燕震動的手,但卻沒有人敢、也沒有人願意去找燕震,索性把水攪渾了,全城亂抓在火藥局殺人的那賊,明明商千刀在棋盤街一帶住得好好的,就他媽的等著人去抓他,這一來風聲緊了,商千刀必然也萬萬不肯再在原處住著了,果然不出所料,商千刀硬是平白無故地從錦衣衛盯梢探子視線裏憑空消失了,盯梢商千刀的羅三百硬是被樂淩一巴掌打得摔在地上,牙齒從嘴裏散出來沒有一個存剩,半天昏死在地上起不來,臉上腫得跟豬臉一副德性!
樂淩氣了半天,忽地叫道:“把這姓羅的拉出去喂狗!什麼事都辦不成,簡直他媽的一個廢物!”
樂淩在罵人,商千刀何嚐不是在罵大街:“姓燕的王八蛋你倒底是想要做什麼?幾次三番害老子,就你膽子大是麼?葉獨行的傳人有個鳥的了不起!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貨色!氣死人了!他這樣子亂殺一氣,老子找個屁的機會收買太監混進宮去呀!”
燕震殺了這一場,皇帝倒沒什麼發火,每天隻在豹房鬼混,但滿朝的文武臣子卻不敢那麼沉得住氣,再沒有一個內監敢出宮溜去外麵玩了,商千刀氣了半天,狠狠心:“好小子,老子就跟你比比,看誰殺的人多!剖月神刀也有好些日子沒發過利市了,老子也不照規矩出牌了,這可是你小子亂搞在先的!焦芳那王八蛋殺了倒也不錯,雖然那老王八蛋現在據說失勢,想要回河南老家去了,反正也不是好東西,先殺了他老子還要去把這老焦的祖墳都給他挖了!”
商千刀要找別人都還不容易,要找吏部的焦尚書,那卻是容易得太他媽容易了,雖說焦芳不是好東西,但在得勢之時端的是囂張無比,連都禦史人選他隻要跟劉謹說了,那也是板上釘釘盤的穩穩和當當,門庭若市那是不用說了,商千刀找了個小叫化,給了一塊碎銀子,小叫化就帶商千刀到焦芳家門上細細地指了給他看。
商千刀道:“這就好了,隻要拜在焦老爺的門下,我那兒子功名就穩當了。”
那小叫化道:“老爺子您原來是要找這焦老爺活動麼?隻怕您是找錯人了,前些時候就聽說焦老爺被劉謹當眾羞辱過,現在他都蔫得像是被霜打過的那什麼來著了?”
商千刀故意張口結舌地道:“是這樣的麼?”
小叫化睜大了眼:“這個麼,小的也不清楚,這都是聽刑部主事家的一個長班說的。不過好像沒什麼人到焦家了。”
商千刀打發走了那小叫化,這才相度焦宅的形勢。
半夜,商千刀連夜行人的衣裳都沒換,直截了當躍進焦府,一進去就覺得不對頭,怎地焦家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樣,偌大的宅子裏隻寥寥兩三處燈火,商千刀第一個反應就是:“媽的姓焦的真是成了精不成,竟事先知道老子要來殺他,竟設下了埋伏?”隨即又知道自己想錯了,若是焦家有埋伏,自己怎會一點點本能的警覺都沒有?商千刀眼珠子轉了轉,把剖月神刀收了起來,又躍牆回到外麵,徑到大門上大聲地叩響門環:“有人麼?開門來!”
裏麵擅巍巍地響起了一個老頭子的聲音:“外麵是哪位爺們,有什麼貴幹麼?”
商千刀聽得一怔:“怎地向來驕橫的焦家人怎會應答這般客氣?這真是奇了他媽的妖怪了。”大聲道:“小的是巡檢司的丁小小,找焦老爺有事稟報。”
裏麵老頭子隔門道:“丁老爺麼?我們家尚書老爺已經回河原原籍了。”
商千刀道:“休想哄我,開門來,我非要見見焦老爺不可!”他聽裏麵家人的口氣和善得近乎低聲下氣,口氣也放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