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大少忍住笑,悄悄地道:“人家又不是四片屁股,兩匹馬他能用得上麼?要不我們什麼時候給他找個老婆,再把你的紅馬送給他們,這不更好玩”
那牽著紅馬的少年瞪起了眼;“你怎麼知道那人沒老婆?說不定人家兒子都多大了呢?”
那金大少大笑道:“這你就不懂了,不過這也不能怪你,你畢竟還隻是個小孩子,但是你想想,世上有哪個娶了老婆的人還會那樣說話不著調?這樣的人你見過了幾個?”
那金二少爺拍手大笑:“這次這話你倒說得有些道理。”接著又歎了口氣:“你說我們要什麼時候對能像他那樣了不起?”
金大少笑了:“這你又不懂了,我們這樣的人隻怕永遠不能像他那樣子了,我們羨慕人家能四海為家,人家何嚐就不想要有我們的衣食無憂呢?隻要我們不做壞人,就已是很了不起的了,不然老爹他怎麼從來不自己叫我們去闖江湖?雖然這裏頭的道理我一時也沒有想通,但老爹老娘總是為我們好的,我們不懂沒關係,隻要照他們的話做就是了,總不會吃虧的。”
金二少爺又做了個鬼臉,白了他哥一眼。
店夥計呆呆地看著向衝天,他實在沒見過這樣的怪物,自己居然在大酒店裏隻吃一碗白菜麵,連點葷腥都不加,卻給那黑馬要一壇三十年陳的竹葉青,他捧了壇了上來還本以為向衝天是自己要喝的,向衝天叫那夥計又拿了個大海碗,把那酒倒下去,然後一手拿著碗,一手提著壇子,走到店外放在那馬前麵,向衝天拍了拍馬頭:“我的馬大爺呀,你請喝罷,這酒真是三十年的竹葉青。”
那馬像是聽得懂他話一般,俯首嗅了嗅,果然伸嘴到那碗裏把一碗酒就喝了下去,向衝天罵道:“這黑鬼,這輩子老子都沒替人斟酒過,卻想不到一世英名,居然給你這畜牲倒酒了。”嘴裏雖是罵著,見馬把酒喝光了,就又把壇子裏剩餘的一半酒倒到那碗裏。
夥計看得呆了:“客官,這馬怎的要喝酒?”
向衝天苦笑:“昨晚上沒有好酒,人家夥計跑得斷了腿才買到一壇十八年的女兒紅,這畜牲居然都不喝,它卻不曉得老子每天吃的什麼東西!”
夥計問:“客官這馬不壞呀,小的雖不懂馬,但是這馬一看就好,就是在泥水裏打了個滾起來都比人家收拾齊整的馬要神氣得多,怎會這樣一副怪脾氣?莫非這馬上輩子是個酒鬼變的?”
向衝天道:“據說好馬脾氣都他奶奶的有些怪,我這馬確實是不錯,一路上好些馬賊都想打他的主意,結果我還沒動手,這馬就把那些渾蛋一個個踢得東西倒西歪了。”
那夥計聽得一怔,隨又悄悄地道;“客官可要小心了,這太行山一帶,可還真有強人出沒,這馬隻怕太惹眼了。剛才有幾個混混就來想打他主意,已經被這馬踢倒了。”
向衝天聽得一怔:“這畜牲怎的也不吱個聲?若是丟了,那我怎麼還給人家?”
那夥計道:“這樣好馬竟然有人肯借給別人騎,它的主人是誰?”
向衝天眯眼看了看那夥計,笑了:“這馬本來我是搶人家的來騎的,後來那人見搶我不過,才隻能答應了借給我,他怕我真不把馬還他了。也是後來在路上我住到一個客店裏頭時,那店主人才細細跟我說了這馬的來曆,原來被我搶馬的那小子是洛陽金大王的兒子,金家在河南勢力極大,若是金家發出被人搶了馬的消息,隻怕我還沒走出兩百裏路,人家就找我來了,那家店本也是金家的眼線,說這馬本是金大王從塞外重金買來的宛馬,這黑馬有個名堂,叫作黑追風,還有匹馬,叫作紅箭,那店主沒有得到傳訊說是金府被搶了馬,自然就沒有難為我。”
那店家沒難為向衝天,但這黑追風一路卻把向衝天折磨得隻剩下半條命了,先前他聽了那金二少說那馬每天要兩壇三十年陳的竹葉青,雖然知道好馬要好好地養,卻也以為酒差些也不打緊,誰知道那馬像是吃定了他一般,若是沒有酒,竟怎樣都不走,向衝天這馬也是借人家的,怎樣也不能跟這馬來硬的。後來那讓主人再跟他說了這馬的性情,向衝天這才真是相信了這個邪。向衝天每天隻吃些冷窩窩頭泡稀飯,那馬早晚各一壇酒卻再也不曾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