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的時候就是這樣,他母親生下他就死了,所以在宮裏一直過的不好。那些健康的皇子總是會得到別的嬪妃青睞,可他這種體弱多病的人,什麼都不會,無人在乎,就算哪天死了也不會有人知道。
作為皇帝,反正最不缺的就是子嗣,誰會在意一個小小塵埃?本以為終其一生都要這樣,可是卻突然知道關於自己母親和舅舅的事情。
準確的說,那個人不是舅舅,而是父親。
多麼惡心的詞彙,舅舅成為父親?這實在太荒唐了,也太惡心了,他厭惡自己身上流淌著這種肮髒的血液,所以也是從那時起,他知道了自己的處境。
如果不努力就會死,如果這件事泄露出去,就會死,他會失去一切屬於皇子應該有的待遇。
那唯一的辦法就隻能更拚命的往上爬。
如果一次不行,那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不管是騎射還是禮樂,他始終堅信多試幾次總會成功的。
也正是因為這份轉變和堅持不懈,皇帝終於肯正眼看他。現在回想起來,父皇的懷抱是真的很溫暖,但那樣的懷抱卻不是常常屬於自己的,因為他還是別人的父皇。
再到後來的後來,他已經能夠像別的皇子那樣健康成長,甚至長大後得到皇帝的重用。隻是這樣一來,他時時入宮,就總能聽到那些宮人私語,說平王怎麼越來越不像皇帝?不管是性格還是長相,反而像那個死去的假太監。
又說假太監高巳和岑妃天天在一起,說不定就是苟合誕下的產物。類似這樣的流言還有很多,他減少了入宮的次數,因為從內心深處,他是害怕的,害怕被發現,害怕失去一切。
娶妃之後他也覺得自己像個正常人,可當看到自己殘缺的身體,患有先天的疾病,他明白和正常的區別在哪裏。幸好遇到了段夜白,二人惺惺相惜,很快就達成共識,他在段夜白的幫助下第一次嚐到做正常人的滋味,不用經曆那些痛苦,可以像個正常人一樣....
再到現在....
這一樁樁證據擺在眼前,他已是百口莫辯,惶恐和悲傷都需要一個宣泄的口子,所以殺人就成了他最好的宣泄口,久而久之也就上了癮。平王一個趔趄,淒涼一笑終是無話可說。
皇帝慢慢坐直,目光緊緊的盯著他,“你知錯嗎?”
“知錯,我何錯之有啊,我想來到這個世上嗎,誰問過我嗎!沒有,你們都是自私的,皇上,天子,嗬嗬,都沒一個好東西,現在裝的滿腔正義,當你你弑父奪位的時候又何曾是這種嘴臉?”平王哈哈大笑起來,此時的平王已經失去常態,光是剛才那一番話,足以治罪於他。
可誰會和一個瘋子計較?隻是想想這麼多無辜的生命,僅僅因為平王瘋了,所以就要全部抹去嗎?
平王依然在大笑,笑著笑著便哭了起來,趴在地上痛哭。雙肩不停的抖動,因為他知道自己輸了,輸的徹徹底底。
他拚命錘著地麵,鮮血從手背流了下來,忽然,他又恍惚的看向平王妃,朝她撲了過去,將平王妃死死摁在地上,雙手掐上她的脖子,大聲質問:“你為什麼要阻止我,我就是要殺人,我要殺光你們所有人,這些孩子都該死,他們都該死,你不準阻止我,不準阻止我!”
“瘋了,平王瘋了,快救王妃!”閻公公高聲喊道,幾個侍衛便上前把平王拉開,王妃這才得以喘了口氣,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平王,隻見他仍是跌跌撞撞,因為發病,而全身瑟抖,雙目如血般鮮紅,嘴裏仍然念念有詞:“哈哈哈...我還要殺....殺...殺光!這些孩子都是該死的,他們都是不詳的產物,他們都該死,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