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冷了。
傲雪這天到站長太太家打完麻將,凍凍嗦嗦地回到家裏來。
於秋文見她凍成那樣,心疼地走過去用手捂住傲雪的雙手,道:“你坐黃包車回來的?怎麼沒叫人開車送你?”
傲雪將自己整個地投到於秋文的懷抱裏,說:“本來劉成要開車送我的,但是我討厭他這個人,就沒答應他。”
“怎麼,劉成也去啦?”於秋文問道。
“是呀,陪他太太來的。順便巴結站長。他去站長家去得可勤了。據站長太太說,每次他都給站長帶去些珍貴的古玩字畫。他知道站長好這口,就投其所好。”傲雪將自己冷冰冰的手伸進於秋文的脖頸,凍得於秋文一激靈。
傲雪趕緊逃開,哈哈大笑,道:“要我說,你也應該多給站長送點東西,巴結巴結他。沒有壞處的。”
於秋文被戲弄了,又好氣又好笑。他回道:“我有更好的東西給站長,你不知道而已。”
傲雪納悶道:“什麼呀?”
於秋文道:“有個資本家,因為有個做共產黨的同學,被站長抓住了把柄,暗示我向他索賄,好保他們一家平安。我從他那裏拿到的東西也不比劉成送給站長的少。“傲雪不信地說道:“這樣的事情,站長怎麼不交給別人,偏偏交給了你?”
於秋文正經地說:“因為站長信任我呀。我跟了站長有五年了。事事都辦得利利落落的。你以為我這個機要室主任的位置是白來的呀。“傲雪笑道:“好好好,是我小瞧了您這位堂堂機要室主任啦。想不到你也有點手段嘛。”
於秋文道:“當然,不然你以為呢。“晚上的時候,於秋文又坐在桌前聽電台。一段戲曲之後,是一段暗碼呼叫。
於秋文趕緊從抽屜裏掏出紙筆開始記錄。
傲雪也湊了過去。兩個人最近分工明確,一個負責記錄,另外一個就負責翻譯。
這次的暗碼翻譯過來是:新的聯絡站已建立。在東四條馬路街口,明陽裁縫鋪。
有的字是書上沒有的,傲雪就隻好再拿出舊的密碼本來翻譯,再加上連猜帶蒙,這一段話用了半小時才翻譯出來。
這個新聯絡站用了舊的明陽成衣鋪的名字,想必是莫聰念舊吧。
傲雪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悅,道:“新的聯絡站終於建立了。莫聰這段時間一定很辛苦,又要找鋪位,又要裝修的。他還是丟不掉自己的手藝,成衣鋪改成了裁縫鋪。新瓶裝舊酒。“於秋文欣慰地道:”為了抗戰能早日結束,任何辛苦都不會白費的。新的聯絡站雖然建立了。你沒事的時候也不要去,避免暴露。”
傲雪道:“好的,我知道。”
很快就是春節了。家家戶戶都喜氣洋洋的。
傲雪也將家裏的家具重新擦洗了一遍,對家裏開展一場大掃除。
於秋文回到家的時候,傲雪正在擦窗戶。
於秋文過了這麼多年的春節,都是自己一個人。連門口的對聯都懶得貼。家家都團聚的時刻,自己隻能蜷縮在床上,獨自品味那種孤獨。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這個家有了新的女主人,帶來了別樣的新氣息。
於秋文感覺到很快慰,也許這個春節對大多數人來說沒有什麼不同,但是對他來說,這注定是個特別的春節。
這個春節對傲雪來說,又何嚐不是個特別的春節呢。以往的春節自己都在周府那個深深大院裏過。雖然熱熱鬧鬧,但是卻和自己沒有絲毫的關係。她和府裏的其他做間諜培訓的女孩子會單獨坐一桌。她就像是個旁觀者一樣,冷眼瞧著到府裏道賀的男女老少。
他們中有的是軍統裏的人,有的是周家的親戚。無一例外不是春風滿麵的。而她們這些女孩子被安排在最遠的一桌。仿佛與這熱鬧格格不入一般。
而現在不一樣了。她要和自己最愛的人一起來過這個春節了。她的歡悅是掩蓋不住的。直接反映在她的勤快和不知疲倦上。
於秋文走過去和傲雪一起擦玻璃。
傲雪連連轟他:“你不要沾手了,我自己一個人擦就好了。”
於秋文道:“兩個人擦,速度能快點,天氣這麼冷,小心把手凍著。”
傲雪不再說話,她的心裏是喜悅的。
到了除夕這一天,站裏放半天假,於秋文中午時候就回來了。
於秋文對傲雪說:“走,我們出去給你買點東西去。我要讓這個年過得熱熱鬧鬧的。”
於秋文借了輛汽車,直往天津城最繁華的街上開來。
於秋文給傲雪買了好幾件新衣服,有三件旗袍,還有兩件洋裝。其中一件白色洛麗塔及膝長裙特別讓傲雪喜歡。荷葉褶是最大的特色,在袖帶、暗花紋等襯托下,有一種複古摩登的精致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