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簇心裏更加發毛了,他凝神聽了幾分鍾,耳朵逐漸適應了安靜的氣氛,慢慢地把那些聲音剝離了出來,發現那不是人在唱,而是收音機的聲音。這些卡車裏麵都配有收音機,但經過這麼長時間,怎麼還會響呢?難道還有收音機沒有壞,還能正常工作?但這不可能呀,就算收音機沒有壞,能支持這麼多年,電池也早已耗盡了。
他全身緊繃地一點點挪動,把頭從縫隙裏麵探出去,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一看他就發現不對,隻見隔他有七八輛卡車的地方,竟然亮著燈,並且不是卡車的大前燈,而是卡車車廂裏麵的內燈。那歌聲就是從那亮著內燈的車廂裏麵傳出來的,竟然真的有電,難道這地方還有人住?還有人活著?一種恐懼加上期望的心情同時湧了上來。如果那車裏不是活人,那就可能是這裏的鬼魂了。但是如果是鬼魂,這表現得也太奇怪了吧。黎簇決定冒險去看一看,他輕手輕腳地從卡車上爬了下來,落在沙子上的一刹那,他閉上眼睛,幻想著會不會有一雙手從沙子裏麵伸出來把他拖入沙子裏。
但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黎簇鬆了口氣,一點一點地朝那輛卡車挪動,一直走到那輛卡車邊上,都沒有發生什麼事情。
黎簇不想驚動卡車裏麵的東西,偷偷地爬到了那輛卡車邊上的另一輛卡車的車鬥裏,然後靠近這輛車的車頭,從縫隙裏近距離地望向亮著燈的卡車車頭。他看到那輛卡車裏麵的燈亮著,在燈光裏麵有一個人影正在晃動,他咽了口唾沫。
奇了怪了,自己該不是在做夢吧?白清理這些卡車的時候,所有的車他都看得清清楚楚,沒有人啊。難道,這裏其實還是有人活著,隻是白他不在這個地方待著。
黎簇的腦袋裏閃過很多念頭,此時他的恐懼倒是消退了不少。他和吳邪的區別在於,他對於想象中未知的恐懼並不在意。
黎簇剛想再去看個仔細,忽然他所在的那輛卡車車鬥抖動了一下,整輛卡車向沙子裏陷進去了一米多,接著上麵所有的沙子有如瀑布一般傾瀉了下來,似乎想把這輛卡車重新埋住。他嚇了一跳,立即傾斜著朝著卡車的後鬥跑去,結果重量一變化,整個卡車的車鬥一下子翻倒在地上,就像一隻扣碗一樣把他扣在了車鬥裏麵。他被關得死死的,心想怎麼會這麼倒黴,掙紮了幾下,發現根本就沒有辦法把扣住的車鬥推開。他隻能不停地向下挖,想在沙子底下挖一個洞出去,但是沙子是流動的,就算他不挖,沙子也在劇烈地流動著,他一挖動,沙丘塌陷得反而更加厲害了。
黎簇和那個車鬥越陷越深,簡直要被活埋了,他隻能不動。一靜下來,就聽到那收音機已經被關掉了。接著,他聽到旁邊的沙堆上有人走路的聲音,聽腳步聲他知道那人是走到了車頭上麵,踩得那個金屬的車頭板哐哐地響。他心:完蛋了,這是什麼東西,老子一定被發現了。
黎簇深吸一口氣,準備無論發生什麼情況,隻要有空隙他就拚命逃跑,然後跳入水中什麼也不管了。就在這個時候,他清晰地聽到哢嚓一聲槍械上膛的聲音。他愣了一下,心:用槍,那就不是怪物,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