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排燭光搖曳的昏黃視線裏,陳太後歪在榻上。
她目光幽深地望著徐徐跪到自己眼前的楊庶妃。
“奴婢給太後請安。”
陳太後點點頭,卻沒有開口免了楊庶妃的禮。
在她看來便是楊庶妃現下是周燁霖的庶妃,到自己跟前,仍舊是個宮女。
跪著回話,本就是規矩。
臉上的妝容洗去後,較比今日在大殿上的姿貌,陳太後瞬間老了許多。
“說說吧,你入逸王府這麼些日子,可有什麼發現?”
楊庶妃跪著回道:“逸王對逸王妃很是寵愛,便是奴婢使出了渾身解數,都無法令他心動。”
“就這些,難道沒有旁的了?”陳太後眸光閃過一道狠厲,嘴裏幽幽道:“別是攀上枝頭,生出旁的心思吧?”
楊庶妃看得一驚,剛想矢口否認,隨即想到今早自己使計摔了邱若璃送給陳太後賀禮的事,莫名心慌起來。
陳太後在宮中耳目眾多,倘或這事自己此刻不主動交代,他日有人捅到延壽宮,自己輕則一頓罵,重則就不定是什麼結果了。
想明白其中的後果,楊庶妃這下也不敢有任何遮掩了。
“回太後,今日那白玉觀音也是奴婢使的手段。奴婢對太後絕無二心,隻是想令逸王妃丟醜的。”
太後輕哼一聲:“好,哀家諒你也沒有這個膽子。記住哀家的話,哀家今日能讓你進逸王府做庶妃,有朝一日便能令你連宮中最下等的宮女都不如!”
“奴婢知道。”楊庶妃隻覺得後背生涼,手腳都不自覺地抖動起來了。
後宮,相讓一個女子消失,那是輕而易舉的。
楊氏本就是太後手裏的棋子,如今被指給周燁霖為庶妃,本就被他忌憚。
若是楊氏再失去了楊太後的支持,那就艱難了。
想清楚了這些,楊氏哪裏敢生半點外心。
太後滿意得勾了勾嘴角:“戚昭儀沒什麼底子,定國公府卻根基深厚。你給我繼續盯著老六,一旦他有什麼異動,第一時間來稟報。”
楊庶妃應了一聲,見太後沒有旁的吩咐,這才微微起身,半躬著身子退出延壽宮。
至於周燁霖根本沒碰她的話,她是絲毫不敢透露給太後。
宮中不缺宮女,她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這步,太後如果知道她沒入周燁霖的眼,那沒用的棋子最後都隻有一個下場。
這廂楊庶妃剛走,太後便喚來自己的一個心腹公公:“他們兩人如今在哪裏,打探到了嗎?”
公公麵露難色,搖搖頭,猛地跪在太後麵前才敢張嘴道:“奴才無用,隻聽說直接送出宮裏去了。究竟去了哪裏,誰也不清楚,請太後降罪。”
太後頹然,一向冷靜的她,此刻臉上顯出一股倉皇之色。
突然,太後令宮女給她更衣梳頭。
那公公問,這麼晚了,太後要去哪裏。
太後譏諷一笑道:“當然是去找哀家那個好兒子,哀家倒要看看如今這個一手養大的兒子眼裏,究竟還有沒有哀家這個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