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什麼的，你都做得很流暢，踩點這些細節上也很到位。但是……”
孟子聲頓了頓，斟酌著開口道。
“你跳的太老成了，沒有那種青春的感覺。”
周圍漸漸響起小聲的議論。
“不是吧，這麼嚴格。”
“我覺得挺好的啊，一遍就會了，舞蹈機器啊。”
“跳舞跳不出精髓，光會個模子頂什麼用。”
倒是宋清歌態度誠懇：“對不起。”
孟子聲歎了一口氣，安慰道。
“你也別太心急，這才剛開始，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宋清歌垂眸，細長卷翹的睫毛下是人看不透的幽深。
孟子聲看向宋清歌的背影，壓下喉間差點溢出的話。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老實說，僅看一遍就能做到這種程度絕對是極出挑的。
但是宋清歌在《霓裳舞衣曲》裏所展現出的實力大大拉高了孟子聲的期待，他從那時起就已經將宋清歌看作是一個優秀並且成熟的舞者。
各方麵落差下，他或許真的太吹毛求疵了。
孟子聲收斂了心神，拍了幾下大掌。
“都分散開，站成四排。”
“現在我們開始進行分解動作教學，第一個八拍……”
……
一天的課程到晚上八點終於結束。
在簡單用過晚飯以後，宋清歌重新回到了練習室，但她沒有急著練習，反而找了個角落坐下。
宋清歌盤坐在地上，眼睛卻沒有錯過其他練習生一分一秒的動作與表情。
今天雖然也上了聲樂，但大家主練的還是舞蹈。
宋清歌緊緊攥著手裏的礦泉水，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與這兒的格格不入。
不談其他，就說她的那顆心都怎麼也融入不了這裏。
她一直以為自己從大周回來，就又可以重新變成了當初那個無憂無慮的女大學生。
可事實並非如此。
她的兩輩子加起來都過了半百了，心境如何不變？
那種洋溢青春的笑容，她或許可以模仿，但是心裏的虛無是怎麼也騙不了自己的。
宋清歌明白，她和她們是不一樣的，她們是真的為了夢想站在這裏。就好像宋清歌可以說方彤的任何不是，可她那份對於舞台的追求宋清歌比不了。
她宋清歌？這樣看來也不過是個命運的玩笑罷了。
淡淡的孤單逐漸從心底萌生。
她覺得，自己有點想先帝和墨嵐他們了。
宋清歌將頭埋在懷裏。
她可能就是有點累了。
大家專注練習，倒是沒發現宋清歌的異樣。就算發現了又怎麼樣？大家的關係也談不上多好，不過是各掃門前而已。
時間一分分流逝，很快就到了十一點。
期間宋清歌趴在膝間沉沉睡去，睡夢中大周的她和現代的原主幼時的點滴慢慢重疊。
大周的她可以為了一支舞練到天明；也可以為了一首小調唱到喉嚨發啞。教坊司的那些日子裏，琴棋書畫、女工詩詞她都努力做到最好。
因為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
她要成為首席，她不想自己的人生沒有價值，隻能被迫蹉跎在某些官員的後院。
而原主從小練舞，壓腿壓得疼哭都在所不惜；偷偷攢零花錢買喜歡的CD可以跟著唱一整天；每天夜裏都幻想著自己站在舞台上的模樣入睡……
“清歌醒醒？”
宋清歌抬起頭來，眼裏沒有半點惺忪，反而是一片清明。
她宋清歌，現在心態也許不再青春，但是她絕對經曆過，也擁有過青春。
她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