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爺還是自求多福吧。”
沈翊聽著手上微微用力，聽著周圍來自他亡父鶯鶯燕燕的哭鬧聲，煩躁地蹙了蹙眉。
“都給我把嘴閉上。”
他父親遭歹人暗算，丟了性命，宅子家產也歸了旁人。
留給他沈翊的也隻有這一屋子半老徐娘，以及拎不清的庶弟。
“大少爺，這如今被趕出來了，一家人圍在這反而難過，倒不如把家分了，也省的之後多生事端。”
庶弟的生母二姨娘施施然地開口，一副女主子的樣子。
沈翊也不在意。
都家破人亡了，愛當女主子就隨她當去吧。
三姨娘近些年禮佛，也不怎麼開口，隻是默默流著淚，不時拿帕子拭著。
剩下三個年輕貌美的姨娘，倒是想說話，但是菟絲花當久了也知道，這裏可沒有她們說話的地兒。
本就是貧苦人家進來的，娘家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了，更是沒有子嗣傍身，隻能小聲啜泣著，生怕招了當家的沈翊的嫌。
照理說都這種時候了，若是一家人一條心，熬一熬沒準還能挺過去。
可這沈利和二姨娘卻偏偏不這麼想。
反正老頭子死了，家產也沒了，不如把沈翊手裏那點壓箱底的東西拿來，他們便自有他們的去處。
再說了，同為沈家男丁，沈利也不覺得自己哪裏就差了。
沈翊當家，他第一個不認。
“是啊，大哥，這麼多人人多嘴雜的，開銷也大的很。”
“不如分了錢，大家夥各奔東西去。”
沈利站在沈翊對麵，笑嘻嘻地道，似乎自己說的本就是些理所當然的事。
沈翊隻是又將箱子放下，一步步逼近沈利，居高臨下地道。
“事到如今，你覺得我還有什麼值得你們母子貪圖的。”
沈利隻是又笑了笑，像個好弟弟一樣。
“大哥，你會有錢的。”
確實，他那時候說要拿亡父的牌位，在靈堂多待了一會兒，取走了沈家老一輩用來應急的金條。
但是……
沈翊輕笑著，撫去沈利肩頭細雪，不見喜怒地道。
“老頭子，連這個都告訴你們了啊。”
“那你們呢？”
殷仲文細長的眼睛眯了眯，瞥向幾位柔柔弱弱的姨娘。
三姨娘轉著佛珠，率先表態：“顧氏求大少爺收容。”
三位姨娘向前微微福了福身子，請求道。
“我們三位也求大少爺給條活路。”
跟著大少爺這日子好不好過她們不知道，但跟著二姨娘和二少爺她們肯定討不到好。
大夫人早就過世了，大少爺也外出留洋過兩年，若不是家裏遭了事，這會兒也不會留在這了。
平日裏二姨娘的寵，她們三個可沒少分，這在二姨娘眼裏，估計早就恨不得把她們碎屍萬段了。
跟著她，還能有什麼好日子。
沈翊頷首，微微垂眸，心裏暗罵一聲他那個糊塗的爹。
身子壞了也不留意些，現在人沒了，還不是自己委屈。
也真是的，什麼事都往外說，就他那個嘴上沒把門，可不是招人眼嘛。
他啊，原本是為了春節和老沈團圓才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