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長浩此時覺得自己做了一個長長的夢,一時清晰,一時迷離;一時近在咫尺,一時又遠在天邊;就像浮光掠影一般。
他一時夢到了自己的娘子,笑麵如花地叫著“相公”,領著兒子向他走來,剛走到跟前就消失不見了,隻留下兒子叫“爹爹”的聲音;
一時又夢到了麵目猙獰的審官,隻見他獰笑著拿著燒紅的烙鐵,向自己走來,然後向自己行刑,隻見隻自己慘叫連連,頭一耷拉就昏死過去;
一時又夢到自己到了刑場,劊子手舉起鬼頭刀向自己脖子上看下,就見自己腦袋落地,無頭的屍體鮮血噴湧而出,血染當場;
最後又夢見勾魂使者黑白無常,他倆各拿一根黑白“哭喪棒”,另一隻手拿著一根鎖鏈,然後將鎖鏈套住他的魂魄,牽引著他前去陰曹地府。
此時 他又覺得身上一痛,就像被針紮了一樣,他此時幽幽地醒轉過來,他茫然地看著四周,發覺自己還是在牢中,他此時才覺得自己原來是做了一場夢,他此時歎道:“這場夢不醒來多好呀”。
他看見那位老者正關心地看著自己,隻見他在自己身上插了不少針,老者看到鄧長浩醒了以後,就喜出望外。
他低聲說道:“鄧郎君,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不過是被奸人所害罷了;你這樣的人不能枉死了,我這就想辦法讓你逃出去,你出去好就先別去找家人,先隱姓埋名一段時間,等過了風頭之後才行。”
鄧長浩此時似乎已經任命了,他這時覺得這老人在說笑,要是能逃出去他為什麼不逃出去呢?
這位老者也看出了他的想法,這時老人嗬嗬一笑就說道:“鄧郎君你不相信我說的話也正常,那我就和你說出實情吧。老夫是拜火教的苦行者,所以在在暗無天日、罪惡橫行的牢籠裏修行,在泗州城內,甚至這監獄內都有我教的教徒,剛才我和獄中的教徒商量好了,決定今日午夜救你出去,然後找一個死人來替換你。”
他說完就向外觀察了一番,然後在牆邊掀起一塊石板,就見裏麵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
他說道:“鄧郎君,到了午夜時分,你就從這裏逃出去吧。”
鄧長浩此時向他一拜說道:“謝謝大叔的活命之恩,也敢問大叔的貴姓,以便以後報答您的恩情。”
這個老者說道:“老朽就邱默誌,報答就不必了,老朽今年七十有二了,明年就準備出去傳道了。若是和鄧郎君有緣,以後定會相見的。”
時間過得飛快,已經接近午夜了,而就在這時拜火教的教徒竟然從外麵弄來了一個死屍,聽說是無主流浪者的屍首,放在義莊裏好多天沒處理,他們就弄來給鄧長浩做替死鬼。
鄧長浩就摸索著下了地道,然後就逃離了這座黑暗非人的牢籠。
而這時獄吏正前去向司獄司主事稟報鄧長浩驚駭而死的消息,此時正值午夜,這主事睡的正香,猛然被吵醒就有些不高興了。
他睡眼惺忪地說道:“你等這麼晚來,是為何事?”
獄卒說道:“主事大人,死囚鄧長浩因驚懼而死,特來稟報。”
這位主事說道:“這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按照老規矩,將屍體給燒了,把骨灰給裝到壇子裏。”
獄卒又道:“鄧長浩可是明日要處斬的人啊!”
這位主事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人都死了,還處斬個屁,你腦子真是不開竅,簡直豬玀一樣的腦子。”
最後他又打著哈欠,“咣當”一聲關上大門,然後又去睡覺了。
獄卒喜出望外,然後就著手處理屍體去了,屍體一燒,鄧長浩就絕對安全了。
而此時鄧長浩的妻子申希光,她已經得知丈夫驚懼而死的消息,她已經是生無可戀,萬念俱灰了。
她已經決定委身於方留壹,她又去兵器店裏買了一把匕首,藏在身上。
她徑直去見了方留壹,方留壹得到來報後,就興衝衝地衝出府門,前去相見。
申希光看到方留壹到來後,就輕啟朱唇說道:“方郎君,奴家想好了,也有感於郎君對奴家的情義,奴家答應嫁給你。”
方留壹一聽頓時喜出望外,他向前拉住她的玉手,直樂得手舞足蹈,歡呼雀躍,沒有正形。
此時的申希光做小鳥依人狀,有些嬌羞,眉目間雖沒清喜之情但唇角依然泛起淡淡的笑意,已沒有了往日的淒苦之態。
此時她又說道:“方郎君,奴家雖然答應嫁給你,但是還是有一個條件,就是想讓郎君幫助料理我丈夫的後事,喪禮之後,我就會嫁給你。”
方留壹一聽,頓時言聽計從,然後就從獄中收殮了鄧長浩的骨灰壇,然後就請高僧為他超度,足足做了七天的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