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士子此時 向這轎子看過來,現場一時靜下來,沒有了喧囂;
他們的中間有個突兀的聲音響起:“寧行首來了。”
然後學子們都蜂擁向前,不少人還喊著口號“寧行首,寧行首……”
頓時人群亂做一團,有的被擠掉了衣帽、綸巾,有的人被擠掉了鞋子,甚至有的人被擠倒、踩踏,現場驚叫聲、慘呼聲此起彼伏。
這時忽然傳來了一聲怒吼:“身為讀書之人,顯出此醜態,成何體統,還不快快退下,莫要驚了寧行首。”
眾學子一聽,知道是國子監的教授們到了,頓時如鳥獸散,一下子就清了場。
此時轎子落在地上,就見一個絕美的女子從裏麵走了出來。
她姿態奇美,明豔高雅,儀容安靜,體態嫻淑;
情態柔順、寬和、嫵媚,難以用語言來描繪;穿著飄逸隨風,簡直就像畫中的仙女;
她披著鮮麗明淨的碧蘿玲瓏衣,戴著美玉做的耳環;
黃金和翠玉做為配掛的首飾,一隻金步搖插在發際,簪首上垂有流蘇,行動時亦步亦搖;
點綴的稀世珍珠照亮了如仙子般的容顏;
她踏著繡著精美花紋的鞋子,拖著霧一樣輕薄的紗裙,隱隱散發出幽幽蘭香。
正所謂:“明眸璀璨,柔情萬種,信造化之尤物也。”
她正是東京今年的花魁寧知畫,她巧笑若兮,顧盼生輝,向眾人道了個萬福,大多數的學子都是豬哥的模樣,有的人竟然流了鼻血。
國子監的教授們見了下邊學子的糗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們又是一通怒喝,才讓這些人回過神來。
寧知畫細步走在眾人的前麵,就施施然就上了樓船,隨後大家都景從而入。
樓船是既可以是戰船,又可以是一種高級遊船,這艘樓船在甲板上建樓三層,每一層都高大寬敞,可容納人員百名。
這次詩文會,本是國子監發起的,有白礬樓讚助,主持人為國子監教授孫允濤,他這時坐在評判席上宣布詩文會開始。
然後他就和身邊的魏留行商議道:“魏教授,你看今天我們以何為題?”
魏留行此刻沉吟道:“孫教授,你看著金明池的菊花還未凋零,依然含苞怒放,就以菊花為題吧。”
孫允濤此刻就宣布道:“今天先以菊花為題,大家準備吧。”
就見下麵的學子們搖頭晃腦,閉目思索,念念有詞,有人還咬牙切齒狀,一副便秘的模樣,好像吟詩作詞就是要憋出來一樣。
就聽見不少人興奮地喊道“我有了”,然後就奮筆疾書,一氣嗬成,最後就署上名字,交給評委評閱。
不一時就見學子們交上來自己的詩詞,評委們就開始審評起來。
隻見他們看了許久,大都臉上流露出一絲不悅,似乎沒有發現值得稱道的詩詞大作。
最後一個教授高聲叫道:“這篇詩作堪稱出世之名作,我給大家念一遍。”
就聽他念道:“《寒菊》
花開不並百花叢,獨立疏籬趣未窮。
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
他剛念完就聽見評委和一眾學子們發出陣陣叫好、稱讚聲,寧知畫聽罷也是彩目閃閃,點頭稱讚。
這個教授說道:“這首《寒菊》的作者是滄州王慎言,我認為這首詩作可得頭名,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最後評委最終商議,這首王慎言寫的《寒菊》拔得頭籌,最後獲得了現場大儒的一致好評。
文會的詩詞交由清倌人彈唱,清倌人即是隻賣藝,不賣身的歡場女子。
她們不光有著清麗脫俗的外表,也會讀書寫字、吟詩作畫。
然而她們隻是妓院中的清倌,她們的才華隻是覆蓋於欲望之上的一層薄紗,一旦真正勾起了買主的興趣,她們便不再具有存在的價值。
而寧知畫則是彈唱了一首孟鳴寫得《水龍吟.似花還似非花》,就見她撫琴輕攏慢撚,朱唇清唱:“似花還似非花,也無人惜從教墜…..細看來,點點是離人淚。”
動人的歌聲伴著悠揚的琴聲,灑滿樓船的角角落落,清新悠揚的旋律,餘音繞梁,不絕如縷,真是天籟之音,正如“此曲隻應天上有。”
然而這時魏留行的臉色陰沉下來,他此時把酒杯猛然砸在案幾上,然後起身怒吼道:“夠了,不要再唱了,寧行首,你不要在我麵前吟唱孟鳴小兒的詩詞歌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