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西漢末年,有人發現了秦朝以前、用篆文寫的古書。古書和“今書”的不同,就更讓人質疑了。隨後,出現了大量古書後世證明大多是偽造,於是古文經學興起。它的主要思想是:溯本求源,尋求經典的本來意義,而不管時代的變化。
今文經學是學校的官方教材,一直到東漢都是如此,而古文經學則在民間流傳。
西漢末年的王莽改製,讓儒學遭到巨大挑戰。王莽是當時儒家學者一致認同的“新聖人”,按儒家的“天道”輪替,和平地取代了西漢。然後,他又按儒家的理想,進行社會大變革,結果卻是“前所未有”的大失敗。這場失敗可以說是儒學的一次“完敗”,刻骨銘心。
自王莽以後,儒家學者就閉口不再談“天道”,也不談改革了。今文經學不再談改革,就隻是官場的敲門磚,沒有了活力。而“讀書人貴族”也失去了改造現實世界的宏偉誌向,人生奮鬥的目標變得模糊。“與世無爭”的古文經學就更加盛行了。
建立東漢的劉秀,是個從儒家學校畢業的學生。他上台後,更加強化了儒學的地位。公元56年,他“宣布圖讖於天下”,將讖緯之學官方化了。讖是預示吉凶的隱語,也就是預言,發展到現代就是求簽。緯是緯書,與經書並列,是將孔子神化的一類書。說白了,緯書就是孔子創造世界的“聖經”。
公元79年,東漢召開全國經學討論會,即白虎觀會議。會議統一思想,將讖緯與原來的今文經學融合,成為了學校的法定教材。與此同時,基於儒學的國家祭祀體係也建立起來了,如封禪、明堂、郊祀祭天等等。可見這時,儒學的宗教氛圍非常濃厚,已經變成了“儒教”,並且是東漢的國教。
與西方做一個對比,儒教相當於“基督教”,儒家學校就相當於“修道院”,而讀書人就是“修道士”。東漢的政府官員清一色全都是“修道士”,可見東漢是的國家,是儒教的專政!其中士族相當於“紅衣主教”,是儒教專政中最核心的權貴。
如同西方的“中世紀”,在的體製下,“兩手都抓,兩手都硬”,思想上“不可置疑”,武力上也“無可匹敵”。因此這種體製,就像是一塊大鐵板,難以撼動。西方用了整整1000年才走出中世紀,中國又會如何呢?
我突然明白了,這場折磨中國長達400年的巨大“浩劫”,就是中國人試圖打破儒教專政,努力走出“中世紀”的艱難抗爭。
宦官“幹政”,可以說是最直接抗爭!
宦官大多出自平民除了少量處以宮刑的罪臣外,而不是儒教“修道士”。宦官並不是隻會“低三下四”照顧主子的傭人,而是負責宮中事務,甚至掌管軍隊的內朝官員。他們的實際執政能力未必比隻重道德的“修道士”差,比如造紙的蔡倫就是負責供應宮中物品的宦官。
東漢末年178年,在宦官的支持下,漢靈帝設立了鴻都門學。這所學校,不學儒家經典,而是以辭、賦、書、畫等文藝為主要內容,學生畢業後也可以當官。開辦非“儒學”的學校,可以說從根本上動搖了儒教“專政”的根基。這也就是“黨人”為什麼如此痛恨宦官,非要把他們趕盡殺絕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