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泊亮詫異地看著她,點煙的手頓了頓,垂下眸子。
“不行。”
“為什麼?”
“太危險了,你隨時有染病的可能。”
“可我來這裏就是找清真相的,死不死的,無所謂。”
江泊亮更是震驚,震聲道:“你的想法雖然很好,很偉大,但不行,老夫不能讓你以身犯險,這裏死的人已經夠多了,不需要再多你一個。”
崔夢溪執意要去。
“他們已經在水深火熱之中了,如果我們不去,那誰去救他們?莫非這種事也要聽天命嗎?”
奶聲奶氣的小女娃已經長大了。
江泊亮歎了口氣:“你從京城來,醫書雖然讀了很多,但終究沒有實際經驗,還是在一旁輔佐我就行。”
“我已經在邊關待了很久。”
“那也不行,如果你爹娘知道了,還不找江家的人拚命?”
崔夢溪苦笑了一聲道:“崔家……已經沒了。”
“?!”江泊亮的煙杆一抖,差點燙到自己,厲聲道:“什麼叫沒了?”
“被抄家了。”輕描淡寫的說著。
江泊亮不敢置信道:“怎麼可能?我來這的時候,你們崔家蒸蒸日上,怎麼說沒就沒?”
“這些事情以後有機會再詳說吧。”
崔夢溪斂去笑容,“當下還是瘟疫的事情重要。”
拗不過崔夢溪,她下定決心的事,必定要做到才肯罷休。
江泊亮抖了抖身上的煙灰,站了起來,“你跟我來吧。”
隔離區之間也有隔離,分為重病區和輕病區。
崔夢溪已經不忍看那些奄奄一息的人了,滿目蒼夷,每走一步都是沉重。
“習慣了就好。”江泊亮平靜的跨過人群,把崔夢溪帶到了輕病區。
這裏感染的大多數是些孩童,小的不過五六個月大,大的七八歲,有的因為父母已經到了重病岌岌可危的地步,很多母子都被強迫分離。
孩童的哭鬧聲夾雜著藥味,清亮的啼哭聲讓人腦中嗡嗡作響。
“別碰他們!”江泊亮猛地拉住了崔夢溪,道:“看就好,別碰,有概率感染。”
如果能通過接觸傳播的人,行雲村恐怕早沒有一個活人了,所以崔夢溪才敢用手接觸。
現在看來,空氣傳播的幾率比較大。
走著走著,突然一個女人衝了出來,跌倒在江泊亮腳下。
“江大夫,你救救我兒子吧!他昨晚哭了一宿鬧了一宿,眼看就要死了嗚嗚嗚嗚。”
江泊亮無奈道:“唉,老夫……”終究不忍將那句“沒辦法”說出來。
藥能吊著這些人一口氣,卻留不住他們的命,於一個大夫來說是多麼難受的事情,還要眼睜睜看著病人從自己眼前死去。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這個婦人正是村長的媳婦,姓汪。哭得驚天動地,眼睛已經紅腫了。
崔夢溪艱難得說不出話,喉嚨幹涸,像是灌了十斤滾燙沙礫一樣。一切都太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