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夢溪笑得咬牙切齒，笑得想把眼前的人一刀捅死，還沒來得及拒絕，對方放好了火把，一把扭過她的臉，輕輕柔柔在她眼睫上吹起來。
這陣風堪比春風，沒有暖意，但也不像臘月寒冬裏吹來，像在輕輕嗬護什麼似的。
崔夢溪原本想反抗，但被這麼一吹，似乎有所好轉，眼眶裏打轉的淚水漸漸從眼角幹澀，把睫毛沾成一團。
有限的光亮中，崔夢溪小小的身影被眼前的人覆蓋住。對方扣著她的後腦勺，強迫著她抬起下巴。
事畢，對方問：“眼睛還疼麼？”
崔夢溪瞬間抽回了手，躲開，含糊道：“我沒事了。”
這麼久以來，忽然發現自己沒摸清對方的脾性，這是一件讓人很挫敗的事。特別是當崔夢溪沾沾自喜以為看清全局時，發現自己不過是他藍圖上的一隻站點旗杆。
“你最近挺怪的。”紀青夜道。
崔夢溪疑惑抬眼，最近她都在行雲村，兩人根本沒時間接觸，這人在說什麼胡話啊？
殊不知那雙冷冷的眼眸忽然低低笑了起來，“有時候我都不知道你是真蠢，還是在裝傻。”
“我也不知道將軍是真壞，還是假壞。”
紀青夜眼中的笑意忽然一頓，冷笑：“你在懷疑我？”
“將軍自己教我的，合理的懷疑一切。行雲村事態詭異，將軍的態度卻不溫不火，我甚至沒有看出將軍有一點著急的感覺。”
周圍的溫度瞬間降低，不知從哪吹來的一股冷風。
兩人停在了半道上，好像要在這方麵較出高下。
見紀青夜不語，崔夢溪繼續緊逼，“我是不是可以懷疑將軍和江家的人也有勾結？販賣家國，用來鞏固自己的勢力？”
緊接著，脖子忽然被一隻寬大的手掌掐著，用力抵在了牆上。
“被……我……說中了？”
紀青夜陰惻惻的笑：“紀家無數良將弟子赴死沙場，為國而戰，現在你在這裏褻瀆我紀家名聲，不廢了你，怎對得起他們？”
崔夢溪被掐出幻覺，無意識伸手去撥開脖子上的手，眼睛更是被這陣慌張逼得刺痛。
“你要是早點來，或許就不會死這麼多人了。”
憋出最後一句後，崔夢溪頗有原地等死的頹廢，也不掙紮了。
“我早點來也於事無補，京城有股勢力在打壓著，各方施壓，若不先穩住軍心，自亂陣腳，你以為那些物資怎麼來的嗎？”
崔夢溪一愣。
“無理取鬧一次就夠了，你是少將，不是京城裏賞花觀月飲酒作詩的官宦小姐，認清你現在的身份。”厲聲戾氣，像個嚴格的老師，平常雖然一臉嚴肅，關鍵時刻最能讓人迷途知返。
緊接著，紀青夜道：“我問你，誰是這一切矛頭的挑起者？”
崔夢溪吸了口涼氣，眼圈發紅發黑，“江家，江泊亮。”
紀青夜鬆開了她：“那你現在在這鬧什麼大小姐脾氣？”
負麵情緒是最能左右人的。
崔夢溪垂眸，眼前一團黑霧似的。
深刻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後，崔夢溪聳了聳肩，暫時把所有不好的情緒壓製在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