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稱帝的意思,有要立她為後的意思,有跟她執手山河的意思。
崔夢溪望進他深邃的黑眸中,窺探不到任何一點算計和陰謀,她隻看見紀青夜眼神深情,真摯的跟她說出這些話。
可她不會做皇後啊,說實話,她也不想坐。
而且她還沒原諒紀青夜。
翻了個身,崔夢溪背對她,黑暗中,她的聲音像月色一樣涼。
“你自己去做至高無上的皇帝吧,至於皇後,我不想當,你找別人去。”
這話很孩子氣。
“你不當皇後,誰當呢?普天之下,沒人比你更合適了。於我心中,也隻有你才有資格。”
隻要紀青夜點頭,別說皇後,就是讓崔夢溪做鼎天國開國以來的第一位女王都行。
“我拒絕。沒得談。”
被子一拉,崔夢溪把自己藏匿在被窩裏,陡然間有種安全感。
好可笑,這安全感竟然是一張小小的被子給她的。
紀青夜知她倔,平坦著,絲綢的黑色褻衣裹著熱血之軀,他也蜷縮起來,盯著被子。這是宮廷才有的繡樣,代表著主人至高至死的榮耀和地位。
“你不怕被悶死嗎。你越來越孩子氣了,這是件好事。”
他粗糲的手順著絲滑的被子往下摸,仿佛在安慰一隻軟趴趴的貓咪,從頭一直撫到脊椎骨。
對動物來說,這個動作太致命。
他的掌心似乎感覺到被窩裏的人一陣顫栗,淺笑一聲,推了推,“不出來?”
幾秒過後,紀青夜猛然掀開被子,鑽了進去,與她撞了個正臉。
“你幹什麼!”
“你不是你不出來嗎。”紀青夜一陣爽朗的笑聲,本來想逗她,卻把自己逗得心花怒放。
“你是想打架?”
“沒有,進來看看你是不是感動得哭了。”
崔夢溪掙脫他的手,冷靜道:“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件事,你最好過去看看趙心語,她要死要活的,這兩天還動了胎氣,說不定,你這第一個孩子——”
說到這,忽然就停下。她不敢去咒一個未出生的孩子。
那得心裏多陰暗的人才能下得了嘴?她雖然雙手沾著猩紅,但不至於這顆心都黑得徹底。
這個話題一直成為兩人之間的阻礙。
每次關係一有進展的時候,阻礙就會出現。
紀青夜眸光閃了閃,“你為何總說她?”
兩人前所未有的冷靜,就像在談判桌上的對質。誰先動搖、誰先示軟,誰就輸了。
可紀青夜早就輸了啊。他早就臣服於對方腳下了……
“因為我心裏過不去這個坎。”
崔夢溪冷靜的披好衣服,下床,穿靴。大殿中縈繞著一股香甜的氣息,是安神香散發後的效果。
“那如果我殺了趙心語呢?就當這個人沒活過。這樣,你心裏會不會好受點?”
這一次,崔夢溪終於回頭了。她隻是很冷靜的說:“虎毒不食子。你想抹去她這個人,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我呢?反正我隻會給你找麻煩受。”
兩人都在笑,笑聲回蕩在龐大的殿宇中,卻顯得如此空寂。涼風撲麵,吹散了心裏那簇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