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話是很難宣之於口的。
崔夢溪也不知道要怎麼安慰他,是啊,生死之事,誰又說得清呢,總是神醫之名加身又如何?
她也救不了將死之人。
那朵天山雪蓮能起死回生,更是無稽之談。天底下,沒有這種藥,就像天底下沒有後悔藥一樣。
安靜帶來的絕望中,崔夢溪陡然想到一件事。
她……好久沒用針法了!
於是乎,這顆死氣沉沉的心忽然被注入了一股新能量。
他們崔氏針法,才是真正的聞名天下,才是真正能擔得起“神醫”之名!
崔夢溪激動道:“我用套針法試試,如果能緩解,就說明有用。你妻子的病,或許也不是這麼難治!”
“我要怎麼幫你?”
崔夢溪把大蒲扇塞給他,道:“守著就行,熬到粘稠後裝進罐子裏,就是你的職責。”
她匆匆走進去,用紗布充當口罩,捂著口鼻靠近床上的病人。
借著光亮,她看清女子的臉色,病入膏肓,臉上已經開始呈現死色了,青白的臉頰,深陷的眼窩,瘦得隻剩二兩肉,過高的顴骨讓女子看起來顯得有幾絲詭異。
崔夢溪沒時間去研究其他,把她扶起來後,道:“別怕,我現在給你施針,可能會有點痛,你忍忍。”
拿出多年沒有使用過的針囊後,崔夢溪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開始給針消毒,一點一點的,在女子各個穴位上刺入。
“你體內積鬱甚多,加上多年臥病在床,沒有運動,抵抗力上不去,自然就一病再病,等好了,一定要多出去走動走動,多曬陽光。”
崔夢溪一邊安慰她,一邊怕她暈倒過去,不由得將她靠在床頭,用大腿撐著她,繼續刺入手裏的針。
不一會,等王顏在進來時,他看見自己的妻子被刺得跟刺蝟一樣。
“枇杷膏好了嗎?拿來,趁熱給她服下。”
王顏在不敢怠慢,把手裏熱辣滾燙的碗遞給她,然後坐在床上扶穩自己的妻子。
“怎樣了?”
崔夢溪一勺一勺的舀動,道:“你別急,才剛施針呢,效果沒那麼快。”
一陣白煙從女子頭顱上飄過,看得王顏在呼吸一緊!
“別怕,這隻是她的呼吸氣而已……不是她的魂魄飄走了。”
掐著女子的下巴,崔夢溪把整碗枇杷膏給灌了進去,手法已經能說是溫柔了,她還很貼心的為對方擦拭去下巴上的水漬。
隻聽王顏在一陣低低的抽泣聲,看著妻子受這樣的苦,他恨不得是自己代替。
崔夢溪聽得有些無語,一個大男人在這哭哭啼啼的,像話嗎?但她心裏又很感動,至少這份感情真摯得讓人落淚,帶著妻子不遠千裏來求醫,這是怎樣的一種感情?
屋內的氣氛有些悶,床頭的人已經漸漸睡去,崔夢溪低聲道:“她睡了,你先出去吧,別吵醒她,這裏有我在就夠了。”
王顏在自知自己的情緒無法把控,便從屋內離開,到外麵更大的地方哭去了。
屋內頓時陷入沉默。
沉默帶來的是讓人思考的冷靜,是所有寒冷因子入侵肌理的時間,迫使大腦進入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