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綺羅臉登時紅成了豔麗的玫瑰。
“雨兒乖,小朋友的話不對的,也有不睡一個房間的哦。”沈佑棠尷尬地解釋。
但顯然兩個小人並不買賬,晨兒反駁道:“我也聽說隻有吵架的爹爹和媽媽才會分房睡的,難道爹爹和媽媽在吵架嗎?”
“哇——爹爹媽媽,你們不要吵架,哇……”雨兒適時地補上一刀。
沈佑棠隻好無奈地回望她,眼神裏藏著灼灼的期待。顧綺羅不願看到兩個孩子臉上露出難過的表情,隻好撒謊說他們其實是住在一起的。
於是兩人在晨兒和雨兒的殷切目光中不得已走進了同一個房間。
沒有外人在場,顧綺羅立刻換成一個冷若冰霜的表情,一聲不吭地跑到床邊合衣睡下,她打定主意,倘若沈佑棠亂來,她一定立刻帶了晨兒和雨兒回自己的住處。
沈佑棠望著她冷漠拒絕的背影,苦笑不已:”你放心,我說過,除非你原諒我,否則我絕不會逼迫你的。”
等兩個孩子都入了睡,他才吩咐小六準備了鋪蓋送來打地鋪。
從此,兩人開始了孩子們麵前故作親密,孩子背後就隻有沈佑棠一個人溫聲細語唱獨角戲。
時光倏忽到了六月。
顧綺羅雖然依然對沈佑棠冷冰冰的,但明顯對他的戒備已緩和許多,有時他們帶著孩子去逛街,去郊外春遊,她也時常露出純真的歡笑,在外人看來,他們實在是一個美滿幸福的家庭了。
甚至有時候,顧綺羅也禁不住想入非非,倘若她原諒他,對晨兒和雨兒來說,未嚐不是好事,至少他們可以變成一個真正的美滿家庭……
有了這樣的想法,她對沈佑棠的態度不免會有所好轉,沈佑棠自然就更加殷勤地對她示好。
燈光曖昧音樂醉人的夜晚。顧綺羅站在話筒前麵唱著淒涼的離別曲《送別》,眼睛卻不受控製地時不時飄向沈佑棠坐著的方位。
以往她都是故意無視那裏的。然而今夜卻不同,因為一位身穿時髦洋裝的嬌俏女子在趙三爺的介紹下坐在了沈佑棠的身旁,兩人交頭接耳相談甚歡的樣子。
這讓她心裏很不舒服。因此在回去的車裏,她第一次主動開口問道:”今晚坐在你身旁的那位小姐……是誰?”
甫一問完,整張臉已經燒成了酡紅色。
沈佑棠受寵若驚地望著她,旋即了然她是在吃醋,自然不肯放過這樣絕好的契機,因此隻是淡淡地說道:”哦,那是趙三爺的妹子,剛從法國留學回來,正在物色乘龍快婿呢。”
說到這裏,故意停住話頭,斜眼暗中觀察她的反應。
顧綺羅果然臉色白了白,許久未皺起的眉頭也緊鎖在了一起。
即便知道沈佑棠恐怕故意吊她胃口,她還是無法克製自己表現得渾不在意。
自從趙小妹出現之後,沈佑棠對她明顯不上心很多。先是原先風雨無阻的陪她上下班及夜夜捧場變成了時不時缺席一下,就算去的時候,身旁也時有趙小妹陪著。
甚至於發展成他們四人外出遊玩吃飯時,趙小妹也會參加進來的程度。
偏偏趙小妹知書達理,進退有度,還學識淵博,溫柔可親。連孩子們都喜歡她。
打扮的更是時髦英氣,一身小洋裝颯爽利落,讓她這個身穿旗袍,風塵意味深重的舊時人不由得不自慚形穢,連恨她都恨不起來。
既然沒辦法恨趙小妹,她就隻好恨自己沒有骨氣,更恨沈佑棠,恨他”始亂終棄”——想起始亂終棄這個詞,她就愈加恨自己,明明已經打定心思絕不原諒他的,為何還是不知不覺泥足深陷?被他精心織就的羅網所俘虜。
這羅網初始甜蜜,仿佛如柔情愛意作絲,等漸漸縛緊了她,使她無法逃脫之時,才露出尖厲的倒刺,狠狠地紮進她的血肉裏,讓她痛徹心扉。
這一夜,沈佑棠又是”缺席“,她抱住身子蜷縮在車後座,終於還是沒有忍住問小六:”小六,沈先生今夜又有約嗎?“
小六本來就覺得她對先生太壞,這一時自然樂得狠狠諷刺一下她,涼涼地說道:”先生陪了趙小姐去選喜服了,後麵還約了趙三爺一起吃飯,哪能天天陪著淩小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