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一個擁抱,卻是在趙晗如的意料之中,她抱著猶在哭泣的韓芷柔,伸出手輕輕安撫著她的背脊,待得她的情緒稍稍穩定下來,一邊擦拭去了她臉上的淚水,一邊試探性地開了口,道:“怎麼了,究竟出了事情?別急,芷柔,你慢慢說。”
受到了她的言語鼓勵,似是起到了一些效果,韓芷柔不再執迷於那些不安的情緒裏,看著她眼裏的關切之意,緩緩說出了韓芷蕙交待給自己的話,道:“家裏出了一些事情,祥源記需要關門三天,在這段時間裏,除了拿旗袍這項服務還能繼續以外,其餘的部分皆都不能再運作了。就算有些人為了出席宴會,急於想要定製旗袍,祥源記都暫且不能提供此項服務。”
她的這番話說了出來,那些貴婦人立即就有些不樂意了,說各種話的都有,什麼祥源記的聲譽其實並沒有想象中的好,即使出了什麼天大的事情,也不應該選擇關門的方式。
亦或者是說韓芷蕙被多年以來的追捧之言弄得越來越嬌縱,手藝從來都不見長,隻是脾氣卻越來越壞,見人都不會笑一下,始終高高在上的樣子,好似她真有這麼厲害,實際上她隻不過是別人包養的小情婦,根本就見不得光,就連一個名分都掙不到。
韓芷柔聽著她們這般詆毀姐姐、詆毀祥源記,剛剛止住的眼淚又再度滑落下來,看著這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貴婦人們,顯然也沒有什麼特別好的態度,道:“平日裏讓姐姐做一件合身滿意的旗袍,都是爭著搶著,說盡各種好話,真是好不熱鬧。如今姐姐遇到了一些事情,需要趕快回去處理,因此就無法顧及祥源記的這些事情,你們就開始翻了臉,一個個說著風涼話,實在是太可惡了!姐姐才不稀罕給你們這種人做旗袍呢!你們都給我出去!”
貴婦人們聽到她這麼說,嘲諷的口氣不僅沒有就此停歇,相反更加變本加厲,這樣的態度讓韓芷柔更是氣得不行,她也沒有再顧及自己這麼做究竟會給姐姐惹來什麼嚴重性的後果,便動手將這些貴婦人們一個個地趕了出去,和站在店門口負責迎賓的小菊一起將祥源記的大門緊緊關了上去,直到做完了這一切,她的心情依舊還是顯得極為沉悶。
或許是仍然沒有徹底回過神來,韓芷柔來到趙晗如的麵前,又是好一陣哭泣,趙晗如瞧著她一連串的反應,隱約之間似是明白了一些什麼,不過她並沒有立即多問,讓待在身邊的小菊倒一杯熱茶過來,便牽著韓芷柔的手坐在了一邊的位置上。
此時待在工作室裏麵的裁縫師柏寧也發覺到了外麵的不對勁,掀開簾子瞧見坐在等候區的兩個人,一個是她從未瞧見過的人,另一個卻是哭得格外傷心的韓芷柔,臉色頓時變得極為糟糕,上前幾步來到她的身邊,道:“出什麼事情了?怎麼好端端的,竟然要關店?”
柏寧的年紀看起來並不算特別大,齊耳短發顯得她整個人尤為幹練,鼻梁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場瞬間浮於眼前,加上她今日還穿著一身深褐色的織錦旗袍,直讓韓芷柔看在眼裏,儼然是瞧見了在校園裏嚴謹授課的女老師,嚇得更是不敢多說一句話了。
趙晗如看得出來她的眼神裏滿是恐懼之意,隻有語調柔和地輕輕開解著她,試圖讓她得以打開心扉,對她們說出具體的事實,道:“沒事的,芷柔,慢慢說出來,或許我們可以幫你尋得一些辦法,至少不會讓你的姐姐在忙其他事情的時候,還要再分出一點心顧及這裏。我想,你也不會希望你的姐姐這般辛勞,對不對?別害怕,時間有的是,我們都會陪著你的。”
韓芷柔聽著她所說的這些話語,不禁轉過頭看著待在自己身邊,自始至終都在安慰著她的趙晗如,卻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道:“晗如姐,你真的會陪在我身邊,不會離開我嗎?”
那種無辜無助、甚至是已出現諸多絕望的眼神,恐怕再也沒有誰如同趙晗如那般深有體會,那是失去了自己生命裏最親的人,失去了所有可以維係自己生命的一切希望,渾渾噩噩地找尋不到任何方向的感覺,韓芷柔怎麼會有這樣的眼神,莫不是韓家真的出了什麼意外嗎?
趙晗如心裏的這些思緒,柏寧是感覺不到的,她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心思也不如她們那般繞來繞去,對於這樣一個忽然出現在這裏的人,本能地有了一種厭惡的心理,尤其此人還和韓芷柔特別親近,她看了一眼此人身上的裝扮,眼神明顯便是有些鄙夷了,道:“二小姐,在沒有弄清楚別人的底細之前,還是不要過於急切地交出自己的一顆心,免得自己不小心落入了別人設下的圈套裏,賠了夫人又折兵,那可就有些不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