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就這麼沒有征兆地呈現了出來,付遠昀的眼淚也開始漸漸滑落了下來,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若是真的落了淚,便是真的觸到了他最為悲傷的那段情,他的情是弟弟,哭的也是弟弟,弟弟的慘死,對他的打擊很大,而他對於杜德鋒的情,也終究是就此轉淡了。
付遠昀對此隻覺得很失望,既對心愛之人失望,也對自己失望,他俯下身,慢慢地將自己手裏的骨頭,以及這裏附近能夠尋到的所有骨頭,皆都依次放進了自己隨手攜帶的小香囊裏,香囊裏還有一點清新寧神的薄荷,可他卻將之丟棄在了一邊,顯然是不想再看到的意思。
趙晗如一下子便猜到了,他攜帶的這些薄荷,是準備要給誰的,對於這樣一個重情的人,她實在不知道要說什麼,倒是鄭皓軒看到了此景,頗為感慨地哀歎了一聲,道:“這種香囊,其實我這裏還有很多,多半是娘為了照顧我的身體,這才特意塞入了一些有益於我身體的藥草,如今看到了你手裏的這個,頓時很多思緒湧上心頭,就算是想忘,也是忘不了的。”
付遠昀沒有抬起頭看著他,但他的語氣裏,卻已經有了對於那樣一段感情的態度,事情已經發生,一切也再無可能追回,這樣的一根刺,他勢必會牢牢鎖在心裏一輩子,道:“就算是忘不了,也不能是那樣的銘記於心,而是要時刻記得,若沒有他,我的弟弟還能獲救。他不是無辜的那一個人,這整件事情都有他的影子,至少他是清楚這裏有一個野人出沒,至少他也是清楚若是被人知曉,後果會是什麼。可是,他卻沒有說,因為什麼呢?還不是我傻嗎!”
趙晗如明白他對杜德鋒的看法已是完全變了,可她也不曾覺得付遠昀當真如他所說的那樣,傻得無可救藥,說穿了,還是一個“情”字在作祟,如果不是因為愛著那個男子,聰慧的他怎會一次次地否定自己的所想,看起來是一種自欺欺人,其實他是不願相信,自己愛的那個人會永遠欺騙他,在這種事情上,也是各種利用,甚至還將他的弟弟也賠進去,沒了性命。
她有些感慨地看著地上的薄荷,算是一種惋惜,也算是一種勸慰,道:“愛和恨,其實本沒有多少區別,愛得越深,恨得就越多,何況你即使真的將之化成武器去對付他,又能如何呢?你的弟弟雖然不可能再回來了,但我想,他同樣也是希望你能好好地活著,不要再涉險。”
付遠昀聽了這話,不禁擰起了眉,看著她的神情不像是虛假的,道:“少夫人這話的意思是什麼?是要我不去計較這件事情嗎?如果是別的,我當然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根本不用多加理會。可是,那是我的親弟弟啊!他就這樣死了,死得如此淒慘,我甚至連給他收屍的機會都沒有。你說,換做是你,你能咽得下這口氣嗎?我不相信,你可以做到無動於衷!”
他越說下去,情緒越是激動,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竟然還想要動起手來,看到這一切的鄭皓軒自然是很不樂意的,他趕忙上前阻止付遠昀這麼做,奈何付遠昀正在氣頭上,僅憑幾句話根本就不能輕易消氣,瞧著此人一心維護自己愛妻的模樣,更是冷冷笑著,道:“鄭少爺這般維護夫人,實在是讓我看著羨慕,既然你不想讓她受苦,那麼就換你來和我打吧。”
鄭皓軒仿佛也有了一點怒氣,聽他這麼說,竟沒有猶豫地應允了下來,兩人一前一後往樹林深處走去,弄得趙晗如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她十分焦急地看著八個兵士,道:“各位大哥,還請你們趕快去勸勸他們,莫要讓他們真的打起來啊,這般下去,非要出人命的啊!”
本來這八個兵士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對於這一切根本就沒有在意,如今被她這麼一說,顯然也沒有真的要去幫助的意思,他們有些隨意地跟了過去,卻在走了沒幾步的時候,忽然腰間一痛,緊隨其後的便是手裏的槍全都被人卸了,而他們也被人痛打了一頓,再要起身去追究什麼,卻發現周圍一片安靜,鄭皓軒、趙晗如和付遠昀三個人竟然皆都奇跡般地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