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著一張別人的臉過日子,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明知你便是你,可你的容貌和你應有的完全不同,別人無法知曉那就是你,你也無法說清,自己到底是誰,那麼,所謂的矛盾就會變得一觸即發,至少會是一個特別淩亂的格局,不過在鄭家府邸裏,卻是異常平靜。
這或許是因為鄭皓軒和趙晗如的處事風格,和別人根本就不相同,而他們說話的聲音和語氣,也是鄭家上下所有人都記憶深刻的,正因為這樣,他們看著這兩個分外陌生的臉,卻並不可能會認錯,因為這兩人的容貌,無論怎麼改變,兩人的一雙眼眸都是格外明亮的。
那是無愧於心的真實寫照,也是這兩個人平日裏的作風,隻要看到了兩人的這一雙眼眸,他們就能知道,那是他們的少爺和少夫人,無論到了何時何地,他們都不會輕易認錯,以至於真的付遠昀來到了鄭家府邸,輕輕敲開了鄭家的大門,給他過來開門的管家忠叔也沒有將他錯認成鄭皓軒,而是十分客氣地對他打了一個招呼,帶著他緩步往鄭皓軒的書房而行。
付遠昀自然是十分驚訝的,尤其當他走入了書房裏,恰好見到了頂著自己模樣的鄭皓軒正和頂著其他人模樣的趙晗如在輕聲交談,他就覺得更加驚奇,道:“你們的感情還是那麼好?”
在他的認知裏,一個人的眼睛和一個人的心是要完全分開的,即使心裏多麼喜歡一個人,但這也取決於他時常能夠看見的緣故,如果他整天看見的是另一張臉,那麼他的堅持勢必會有一點動搖,而她看著一張和他完全不同的臉,也是有可能會有其他的心動之意,然而當他真的瞧見了兩人的狀態,卻發現他們根本就沒有半點異常,還是這麼感情深厚,他就覺得說不出的意外,以至於他到了這裏,就莫名其妙地問了這句話,臉上的神情也是有些不解。
趙晗如看著這個真的付遠昀,並沒有生出其他的情緒,她根本就對他的所言不放在心上,畢竟這並不是所謂的問題,在她的眼裏,這的確不是一個阻礙,故而她很是隨意地笑了笑,道:“我們是患難與共的夫妻嘛,如果我們的感情很不好,豈不是要被別人鑽了空子嗎?我還是有這個把握的,縱然是用別人的模樣過日子,我也是能夠知道,我們不會輕易放手的。”
聽了這話的鄭皓軒對她微微一笑,伸出手握住了她的,道:“話雖然是這麼說的,但我還是想要看到你的真實模樣,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看到你的現在模樣,真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因此,還是希望付大夫能夠伸以援手,畢竟你也不想讓別人知道,你和鄭少夫人關係過於親密吧。我想,你縱然能夠忍受下去,杜少帥也是絕對不會答應的。我說的對嗎?”
付遠昀明白他們兩個是知道自己和杜德鋒之間的聯係,但他們卻並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究竟是什麼,尷尬得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被人時刻忌憚著,做什麼事情都不順心,就因為這樣,他才會借故離開了這裏,現在回來了,他卻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他看著他們,尤其是他們緊握著的雙手,臉上的神情不免有些苦澀,道:“現在說這些,已經太晚了。你們應該清楚,他的心裏不僅裝著情,還裝著整個天下,對他而言,我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玩物,但對我而言,卻是一個不可分割的全部。想法的懸殊,終究會導致情感的裂痕,再加上他馬上就要和喬小姐成親了,從今以後,我想,他是再也不需要我了。”
付遠昀的情緒看起來十分低落,這或多或少是和杜德鋒的冷落有關,但最重要的還是他弟弟的死,和這個他最心愛的人脫離不開任何關係,無論他此刻是愛或是不愛杜德鋒,這件事情都像是他心裏的一根刺,即使時間過得再久,隻要想到了一點,就不會做到雲淡風輕地置之不理,它會永遠駐紮在自己的心裏,而他因為這個緣故,也不會再純粹地付出整顆真心。
趙晗如看著他這般模樣,不禁歎息了一聲,道:“你又何必這麼去想呢?其實,你跟在他的身邊最久,很多事情,你的心裏比誰都要明白,這樣一個人,無論別人怎麼對他,他能夠想到的隻是自己。他不會付出足夠多的情,而你麵對著他,永遠都會處在一個絕對不平衡的位置,既然是這樣,你又何必再繼續愛下去呢?放手吧,我相信,你會擁有更好的,畢竟你自己就很優秀,為什麼偏偏要做誰的棋子,聽從別人的安排呢?這恐怕也不是你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