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夠不夠碰你(1 / 1)

我記不得自己什麼時候變得沒心沒肺的,一年前,還是兩年前,還是N多年前。

總之習慣了燈紅酒綠的生活,就再也回不到從前了。就像落入滄海的塵埃,慢慢的就與海水融為一體了,永遠隨波逐流。

我是夜店的鋼管舞演員,說好聽點是演藝工作者,難聽點就好比舊時的舞女,賺的也是不怎麼光明磊落的錢。

入這行的原因我不想提,成人的世界裏是沒有理由和借口的,所有的理由和借口不過是一種掩飾。

我熟悉魔都各個夜店,大大小小的夜店我手一揮便能擬出一張地圖來。

這些年,我從那種低檔次的夜店,慢慢混到了一家名為“BBgirl”的會所,這是魔都最奢華的地方,沒有之一。這地方占地千畝,集吃喝玩樂為一體,有洗浴中心、餐飲部,練歌房、演藝廳等。

會所的舞女一共分為兩種,一種是能脫的,一種是不能脫的,我屬於後者。

我的日薪是五千到一萬的範圍,得要看客人什麼要求。如果要脫的話,基價就是兩萬,然後每脫一件是五千塊的加碼,直到最後全部脫光。

我們跳舞並不是針對會所全部消費者,而是極個別的,跳舞的地方是結構特殊的包房。

一般能在這會所開個特殊包房再叫上個舞女跳舞的人,都是些不差錢的主。也所以,在這兒被包養的舞女,金主大都很有錢,也特別大方。

經理喬姐一直喊我也找個金主算了,說已經在這樣的地方了,即使守著些什麼別人也不會相信,還不如肆無忌憚一些,以後賺多了錢,要車要房要男人都不過是浮雲。

對此我不置可否,我不找金主可不是為了名節,而是耽誤我賺錢。再有,我內心深處始終還有些期盼,期盼他……

我想象過很多種與陸朝歌再次見麵的情景,卻萬萬沒想到會是在這個會所,在這個名叫“雛菊”的大包房裏。

我穿著性感的黑色皮短褲和抹胸從天花板的升降台風騷地下滑時,一眼就掃到了坐在沙發上的他,邊上還有不少試圖討好他的鶯鶯燕燕,如眾星捧月。

這一刻我滿身氣血像是瞬間衝到頭頂,忽然慌了。本已勾住鋼管的雙腳瞬間滑落,直接從鋼管上摔了下來,把站在台邊活躍氣氛的一個大胖子給撞了。

這大胖子沒站穩,頭直接磕在了桌沿上,生生磕出一道血印。他一怒,氣急敗壞地衝過來揪住我的頭發,抬手一耳光抽了過來。

“媽了個逼的,老子特意點了你的台給我兄弟接風洗塵,一出場就他媽的這麼晦氣,故意的是不?”

我還來不及站起身,他反手又一耳光抽了過來,打得我唇齒間一股鹹腥的味道。

我不敢吭聲,這兒的老板很霸道,但凡會所的員工跟客人起了衝突,不管誰對誰錯都是我們的錯。我也不敢抬頭,怕陸朝歌認出我來。

這肥胖子見我慫,氣得又踹了我一腳,才轉身低眉順目地走到陸朝歌麵前訕笑道:“陸老板,真的不好意思了,我馬上叫經理給咱們換一個。”隨即他手一擺,門口那小廝就低頭出去了。

陸朝歌冷哼道:“你們都出去!”

“這……”

“滾!”

肥胖子領著眾人魚貫而出後,陸朝歌起身朝我走了過來。我往台後縮了縮,垂著頭不敢看他,心瘋狂地跳著,恐懼著。

他蹲在地上用手撥弄開了我散亂的頭發,淩厲的視線就那樣直直定在了我臉上。震驚,錯愕,以及憤怒,分別在他眼底迅速轉換。

好些年不見他更成熟了,劍眉,朗目,高挺的鼻梁,精致的輪廓三百六十度沒有死角。他是被老天眷顧的男人,黑白分明的星眸中泛著狂傲的光芒,有種能把這世界踩在腳下的氣勢。

而我……

在這一刻卑微到了塵埃裏,被他一身自信張揚的光芒刺得自慚形穢。我再無法佯裝自若,不顧一切地爬起來想逃,誰料腳踝一陣劇痛,“撲通”一聲又跪在了地上,站不起來。

陸朝歌一把捏住了我的下顎,鐵青著臉咬牙切齒瞪著我道:“裴丹青,五年不見,你可還好?”

你可還好?

陸朝歌,你眼睛看不到我在做什麼嗎?我怎麼會好?

我很想歇斯底裏衝他吼一句“我好或不好與你何幹”,可我喊不出口。五年過去,一切早已經物是人非了,我不再是我,而他也不再是他,我有什麼資格對他吼叫?

我沒理他,撐著桌沿慢慢站了起來,正準備跳著出去時,他又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我瞬間像被刺到敏感神經似得對他尖叫了聲,“混蛋,別碰我!”

他怔了下,唇角隨即泛起了一絲淡淡的譏諷。拎過放在沙發上的包,從裏麵倒出無數遝美金,一遝一遝踢到我麵前,怒不可遏地吼,“裴丹青,這些錢夠不夠碰你了?夠不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