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護工所站的門口,因為門是敞開著的,在門正對著的屋子內的一麵牆壁上,有一扇小窗,所以這門口的光線,算是最好的,也是最明亮的。
“連小姐,你……”護工不解,慌忙不安地向風澤求助。
風澤頭大,趕緊上前一把摟過自己的女人,“城夏,別這樣!你哥一定不想看見你這樣的!”
連城夏埋在他的懷裏,一直不停地搖頭,“不,我要找我哥,我要我哥,你們快把我哥還給我!”
護工愣了愣,艱難地開口勸道,“連小姐,還請節哀!發生這種事,誰也不想的!好在輝哥今天走的時候,一直很安詳,並沒有受太多的罪和苦,就像睡著了一樣。”
連城夏卻聽不得這話,恨恨地瞪視對方,“你胡說什麼,我節什麼哀?我哥好好的,你在這裏哭什麼哭?你還不趕快回加護病房去?”
那護工見和連城夏說不通,又再次轉而向風澤求助。
“風先生,你看連小姐現在……”
這是傷心過度,無法接受自己哥哥已逝的消息,所以無法麵對,以至於有些瘋了嗎?
“你現在帶我們進去看看!雖然沒有來得及趕上看他生前的最後一眼,也沒有來得及同他道上一句別,但是,我們還是想看看他走後的樣子!”風澤胸口壓抑得難受,可仍然還是要挑起這個重擔。
現在懷裏的女人早已經不能冷靜,那麼唯一剩下的可以主事的人,就是自己。
“好的,風先生,這邊!”
那護工瞬間明白過來,趕緊在前頭帶路,轉身回了太平間。
風澤緊緊地擁著連城夏,連城夏已經全身癱軟,沒有力氣再邁動一步,這整個移動的過程裏,全靠風澤手臂的力量在拖著她慢慢地前移。
明明那麼短的距離,從門口到屋內,可是,每一步,都那麼的沉重,每走一步,自己的心就會揪得更緊。
“這個就是!”護工指了指屋內的第一張白色的移動床。
風澤緩緩地抬頭,隻見這張白色的移動床上,全都是白色的,白色的像床單一樣的白布,從這邊一直蒙到了另一端,隻是白布之下顯出的輪廊,隱約可以看得出來是個人形。
他握住連城夏雙肩的手臂,不由得加了力道。
連城夏也抬起滿是淚水的淚眼,入目皆是白,純色的白,白得甚至有些刺眼,有些讓她心慌。
寬大的白布之下,蓋著的,就是她的哥哥嗎?
不,不會的。
她嚇得麵容慘白,步步驚慌地後退。
可是她退了兩步,就再退不動,因為風澤將她一把扶得更緊,並且同時在她耳邊輕聲叮囑,“你如果實在不行,我可以送你回去,但是,你難道就不見再見你哥哥最後一次嗎?哪怕他活著的樣子,你沒有機會看最後一眼,但是,他走後的樣子,你不想記住嗎?不想送他最後一程嗎?”
風澤一席話,讓連城夏再無處可逃。
“別怕,不是還有我在嗎?我會陪著你的,無論何時都會!”風澤小心地拉著這女人,慢慢地再重新移到那張白色的推床前。
顫抖的手指,輕輕地揭開了最上麵的那層白布,哪怕是強大如風澤,此時也無法保持平時的鎮定,也忍不住手抖。
白布揭開,露出一張安靜的麵容,連城夏強逼著自己去直視,不過,很快就讓她驚訝的是,此時的哥哥,就像平時躺在自己的病床上睡著了一樣,容顏安祥,睡相平靜,這世間的一切雜事,一切煩心的事,終不會再煩到他。
“你看,你哥走的時候很安詳,一點也沒有受到什麼太大的痛苦!這是萬幸的,老天總算是對他不薄!我在這個醫院裏護理各個科室裏的病人,我曾親眼看見有些癌症病人,最後疼得死去活來,半夜還要哭喊著叫著,那種折磨,你們真是沒見過,更無從體會過,作為他們的家屬,更得承受加倍的痛苦和壓力!所以,連小姐,你哥還是很幸運的,願他在另外一個沒有疾病的天堂世界裏安息吧!”護工對著連城輝的遺體,再次悲痛。
“我哥發病的時候,你一直在他身邊吧?”連城夏盯著這樣安靜的麵容,失神地問道。
“輝哥昏睡了很久,這次比任何一次昏睡的時間都要長,我期間叫過幾次都沒有叫醒,這才慌了,才跑去護士站,醫生來的時候,一檢查,就趕緊將他推出了病房送進了急救室,在急救室裏,醫生也盡了全力搶救,但是很可惜,還是沒能留住他!”
連城夏後悔不已,“都怪我不好,都是我太任性!”如果不是她要離開A市,去了鄰市那麼遠的地方,自己哥哥病危的時候,也不至於來不及趕回來,也不至於讓自己的哥哥就這麼孤單的離開,連最後一麵都沒有來得及見上。
“這麼說,我哥離開的時候,任何一句遺言都沒有交待和留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