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窸窸窣窣,不時便鑽出少許人兒,著著黃燦燦的袍子冷眼看著來人,他們心裏明白。
自個兒這黃泉宗到底是個什麼名聲,見著外人了就知道,大禍不遠了,此次他們宗裏那個老瞎子使那字都寫不好的手算了算,估摸著有人到了,便叫他們來接。
而這當今北煌,別的不知道,道法自然是明白的,那道宗裏有個老先生,道法通玄,能未卜先知,如謫仙臨世。其次還有上乾國裏供奉,一手卦算之術雖比不上道宗那位也相差無幾,知曉南北萬事,為老皇帝穩坐朝堂鞍前馬後,倒也瀟灑,不算隱世的老怪物,他們黃泉宗裏那個老瞎子也能算個第三,雖手無縛雞之力,可也厲害非常,不過這卦麼就是時準時差,全憑一股子運氣。這次倒也被他蒙對了。
雲沐風提著刀,身後圍著老李頭幾人,倒也是不怕他,最多叫老李頭提刀砍了,左右不過一壺酒的事。
人群裏擠出一個少年,丟了劍走了過來,幾人倒也沒動手。
“來人可是龍虎山道友?”
紅衫兒踱步上前,趾高氣昂,“正是。”
與此同時,身後萬仞山間兩道流光劃過,一落地纖塵不染。
正是龍虎山兩個護山道人。
說是道人,也不是道人,他們不練道法,隻修劍。
三十多的年歲,一個叫莫挽闕,一個叫客庾嶺(yǔ)。
北煌練劍最知名的便是劍宗,雖然宗主名不副實,隻在他們自家地界裏被稱為天下第十裏的高手,到了外麵就變成了不入流,可他劍宗之名卻不是浪得虛名,後山有個老劍神,呆坐在樹下不知道在等什麼東西,若是有哪天醒了,怕是天下前三裏有他一個位子。
莫挽闕腰間係著細劍,話多,一路上走走停停的,與雲沐風等人也已熟識。客庾嶺則是個少話的,聽莫挽闕說過些他的事,好像是因為啥比武的事輸了,從那之後便沒有再多說過什麼,整日裏活像那練了閉口禪的大和尚。
“前輩,既來我黃泉宗地麵上,便應依我黃泉宗行事,前方向西二十多裏便是滇江,江水湍急,諸位前輩可想好了。”
莫挽闕兩步上前,一腳跺在地上,積雪四散而飛,將那人嚇的不輕。
“十年前便過了滇江,如今有何懼哉。”
那黃袍兒人低笑兩聲,“今時不同往日,近些日子裏江水不知怎的老是翻騰,老輩們都說這是撐船的老乞兒回來了。”
莫挽闕輕皺眉頭,老乞兒可不是什麼好說話的。
這滇江千餘裏的河道走的是一條直線,自西向東成順流之勢,其中並無渡口。而關於滇江還有許多故事,其中最具色彩的便是關於三百年前那段故事,據傳當年的漠西北與北煌之間並無隔閡,平坦坦的大路,可兩岸分居,一山不容二虎,大乾國上代皇帝是個雄主,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立時派兵與漠西北鐵騎廝殺,足足打了三年。血流成河,而後不知哪裏來了個白衣客,手提三尺青鋒,一劍斬出了滇江,自此西北分成兩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