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和了數十年的雲水城來了兩個人。
束發的小兒,背劍的老魁。
兩人進了城門,大馬金刀的往城門一坐。
身前便出現兩人。
雲九霄。
還有喝酒的老黃。
此時天色已晚,雲九霄麵帶微笑。
在暮風中提著劍,身後背著一支長笛。老黃依舊喝著酒,醉眼熏熏。
四人未曾交談,隻一眼便知道來意。雲九霄嗬嗬直笑,沒有其他,隻因城中人已去了大半,他安心。
“天上的星,有雲。”
小皇子穆筱懷中抱著一隻白貓,手裏拿著毛絨正在逗弄。
雲九霄向前兩步,小皇子身後老魁便擋在他身前,手,已經摸到了劍柄。
眼前這人,不好對付。
也是,雲九霄征戰數年,一身功夫都是生死裏奪來的,要說誰能一劍斬了他,沒人信的。
“雲家鞍前馬後,不能得一個善終?”
小皇子頭都沒抬,“你不是雲。”
眼中滿是輕蔑。
他見慣了能人異士,雲九霄命格平平,並不在他禮遇席中。
雲九霄搖了搖頭,拔劍退後,拜了三下。
“一拜,還你穆家先祖之恩。”
“二拜,謝過先皇提拔之恩。”
“三拜,與你穆家,了卻因緣。”
老黃酒葫蘆一扔,仰天大笑,自此,未出一言。
雲九霄一扯。官衣丟去,赤裸上身。
大大小小,無數傷痕。
“誓死,護衛城主!”
戰馬嘶鳴,甲胄顫栗,街道後衝出數百兵士。
“大哥!”
一出口,卻再也不是將軍,城主。
雲九霄轉身,兵士整齊立於身後。
“你們…哈哈哈,雲九霄有此兄弟,有何懼哉?”
雲九霄未曾勸阻,身後的弟兄,是生死間拚出來的,無需多言,來了,便是來了。
老黃倒也不急了,往地上一坐,撇著眼看向背劍老魁。
“無首劍?”
老魁側目,卻也不曾說話。
“得,完蛋了。”
老黃摸了摸腰間酒葫蘆,卻是被他自己丟了出去,這才想起,沒了。
雲九霄嗤笑兩聲,接過身後弟兄遞來的酒壺,灌了兩口,丟給了老黃。
“要死了,怕不怕?”
雲九霄未曾轉身,緊緊盯著眼前二人,他知道,這次,贏不了。
可是,嗷嗷待宰的羔羊並不是他,亦不是雲水城任何一人。
雲水城,沒有懦夫!
“大哥,哪次你不是這麼說的,是不是啊,弟兄們!”
“對啊,西北王庭咱都去過,怕他個卵!”
雲九霄嘴角帶笑,這幫兄弟,跟隨他征戰了一生,還從沒怕過什麼。
三十年前,西北出了個遊牧國,自號天啟。
便是雲九霄領了大軍前去。
這一仗,足足打了三年。
數次身陷絕境,可身後的弟兄們從無怨言,笑著,打下了天啟王庭。
“大哥,記不記得咱們草原裏那一仗?”
雲九霄嗬嗬直笑,“記得,當然記得。”
那一次,便是天啟之爭,那天啟國裏不知怎的出了個神算子,處處料敵先機,將雲九霄逼入絕境,無援,亦無糧。
雲九霄看著追隨自己的兄弟,眼角含淚,說了句:“下輩子再做兄弟。”
一句話,千軍頷首,不知怎的,千軍齊聲。
“這輩子,還沒完。”
千軍褪去甲胄,光著膀子進軍。
連安守禮法的軍師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