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道?”
纖細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熏風的眸色深沉。
她一邊躲著朵拉蛛網的攻勢,一邊努力聽朵拉訴說她的故事,她需要在故事裏找到一個突破口。
“嗬,那時我已經身懷六甲了。”
朵拉苦笑著,眼裏的血色隨著她的恨意越來越濃,似乎下一秒就要滴出血來。
“那人說我是妖,會害人。”
“所以人們要殺你?”熏風試探道。
這樣人與妖的愛恨情仇在電視劇和書裏並不少見,熏風甚至能猜出一點後續來。喵喵尒説
“那些人怎麼殺得了我?”
朵拉說著,足一揮,又是一道蛛網。
或許是因為講故事分心,朵拉這道蛛網有些偏離。
熏風眸色微動,看著朵拉的眼神有一絲探究。
“是那個男人殺了你?或者說,殺了上輩子的你。”
“嗬,是也不是。”
朵拉歎了口氣,語氣悲傷。
“那時,我忌憚旁人言論,在家養胎足不出戶。我還記得,那天他醉醺醺地回來,對我態度粗暴。”
“我本來以為是他喝醉了,便服侍他休息。我剛打水回屋,他卻不見了蹤影,等待我的,竟是是滿地蟾蜍,滿地的蟾蜍啊。”
“蟾蜍?”熏風心下恍然。
蟾蜍吃蜘蛛,如同熊貓吃竹子,羊駝吃草,天經地義。
朵拉見到了蟾蜍,和自己看到滿屋吐著信子的蛇是一樣的。
那種恐懼,難以言喻。
“你知道我當時有多麼害怕麼?我都沒有落腳的地方,我真的好害怕,我隻能哭,我那時候好恨自己是蛛類,明明有道行在身,卻連區區蟾蜍都怕。”
朵拉頓了頓,聲音帶著些許哭腔,麵露絕望之色,她似乎又回到了當時的情景。
“滿地的蟾蜍,瞪著圓鼓鼓的眼睛看著我,有幾百雙,不,幾千雙眼睛看著我,似乎要將我分成碎片,我好絕望,可是一點力氣也沒有,隻能變回原形,躲到了屋頂。”
是掛在屋頂吧?
熏風抿唇看著眼前足足有一人高的“蜘蛛精”,腦海裏彈出一個長著人頭的巨型黑色蜘蛛倒掛在屋頂的場景。
她不由得吸了口涼氣,這要是給人看到,怕是會嚇死吧。
那問題就來了,如果朵拉把那個男人嚇死,這筆賬算誰的?怎麼算?
想到這裏,熏風的眸色漸沉。
很多時候兩個個體能不能長久在一起,並不是單單愛情兩個字可以解釋的,朵拉和人類根本不適合。
故事裏總是喜歡渲染人妖之戀的偉大,卻忘記了人與妖結合多以悲劇結尾。
畢竟壽命放在那裏,種族放在那裏,哪怕是白娘娘,遇到雄黃變回原形,還不是把許相公嚇掉了半條命。
熏風歎了口氣,這該死的愛情,讓人喪失理智。
“他來了,他沒有怕我,我以為他是愛我的。”
朵拉眸色變得淩厲,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表情冷若冰霜,聲音帶著恨意。
“結果,他接過了道士給的錢袋子,然後高興地離開了,我不論死多少次,我都不會忘記他拂袖離去時的背影。”
“他把你賣了?”熏風嘴巴微張,她驚呆了。
熏風能夠理解那個男人害怕朵拉,卻無法想象他親手賣掉了和自己同床共枕,身懷六甲的妻子。
“哈哈哈,想不到吧?”
朵拉一邊哭一邊笑,這讓熏風看著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