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君若揚路塵 第328章(2 / 3)

但是,這個世上,根本就沒有“如果”。誰能夠有本事,跳到前麵,將自己未來的命運預先看一遍呢?

誰也辦不到。

我們都無能為力,無可奈何。

多麼殘忍。

岑立夏原本以為自己的心,早已麻木,但這一刹那,為什麼,她還是會痛?痛到骨髓裏,像是被人刀削斧砍著一般,無處安放,無法排解。

隻能任由她一寸一寸的漫延到血脈裏的每一處。

小丫鬟猶在小心翼翼的講述著那一段飄渺過往,清澈的嗓音,猶帶著些甕聲甕氣的濕意,將一切都不由的跟著染上了絲絲的悲傷:

“雖然,陛下最後被救活了,但陛下整個人,卻仍舊像是隨著娘娘你一起去了一般……從那兒之後,奴婢就再也沒有看到陛下笑過,他亦再也沒有寵幸過其他的娘娘,朝中大臣們想要為他選妃,立馬就被他駁斥了回去,沒有人再敢提;每日除了上朝之外,陛下都會到這溶月宮裏來,也不用宮人服侍,隻一個人待著,從夜裏坐到天明,又或者從天明坐到另一個天明……

頓了頓,小丫鬟續道:“就連陛下的一些習慣,都漸漸變得跟娘娘你一樣了……娘娘你以前不喜歡吃的東西,陛下也不喜歡吃,娘娘你喜歡在園子裏種各種奇花異草,本來你離開之後,那裏都已經荒廢了,但後來,陛下竟親手鋤草,親手將園子整修了一遍,又特意找來了你種的那些花花草草的種子,重新又種植起來……”

說到這兒,小丫鬟立刻問道,“娘娘,你現在要不要去看看那個園子?奴婢帶你去啊……”

坐言起行,小丫鬟一邊說著,一邊急匆匆的就要在前麵領路。

“不用了……”

岑立夏卻拒了絕。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拒絕。她相信麵前的小丫鬟所說的一切,她甚至能夠想象出那個男人所經曆的一切,以及他為自己所做所有這些事情之時是怎樣一副情形,正因為如此,她才更加不能夠麵對。

事過境遷,再重提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

隻不過是徒增傷悲罷了。

那個男人逃出生天也好,她既然殺不了他,她亦無法原諒他,痛苦由此而生。除了此生再不複相見之外,她想不出他與她之間,還能夠有怎樣的結局。

她不希望他再來找她,她不希望她還能見到他。

因為她真的不知道,若有朝一日,他再一次出現在她的麵前,她會有怎樣的反應,她又應該做些什麼。

既然注定他與她不會再有結果,那麼今日她知道的越多,隻會讓她更加難以釋懷,甚至難以自拔罷了。

她不想對那個男人再有一丁點的留戀或者不舍。因為任何的心軟,都像是對死去的司徒銳的背叛。

單隻這一個理由,已經在她與赫連煊之間,劃下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就像是二十八星宿裏的參與商一樣,永不相見。

就這樣吧。

隻能這樣了。

再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娘娘,奴婢不明白……”

小丫鬟卻顯然為著她的拒絕,而耿耿於懷,“奴婢不明白,為什麼陛下那樣的愛著娘娘,而娘娘你心中也有陛下,你們卻還是不能在一起……”

她是真的不明白。相互喜歡的兩個人,不應該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嗎?

為什麼麵前的娘娘與從前的侯爺,會淪落在這個地步呢?

岑立夏也不明白。她也很想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樣發生的。

太多的恩怨,太多的愛恨,終於讓她與他走到了今日這個局麵。誰對誰錯,孰是孰非,這一刻,她已然分不清。

而將來,將來會怎樣,她亦不敢想象。或者,她根本想象不出來,那會是怎樣的一副局麵。

那個名喚“赫連煊”的男人,於她而言,愛不得,恨不得,是鯁在她心頭的一根刺,是烙在她心口的一顆朱砂痣,是她永遠都磨滅不了的,與她同生共死的生命中的一部分。

他與她早已糾纏入骨。愛或者恨,都是如此。

所以,就這樣吧。

岑立夏什麼都沒有說,走出了溶月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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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爍他怎麼樣了?”

眼見著岑立夏收回了切脈的手勢,唐芷菁在一旁問道。

“他身上的傷勢已經很穩定了……”

岑立夏開口道,“以後,隻需將每三天的施針,改成半月一次即可……”

語聲一頓,女子續道:

“我已經將整套針法,都教給了太醫院的徐太醫,以後,由他施針就可以……”

赫連爍驀地望了她一眼,旋即垂了眼眸,遮去了瞳底的一切情緒:

“所以,夏兒你這是終於要離開這裏了嗎?”

“沒錯……”

岑立夏聲音很輕,卻沒有絲毫的猶豫,這是她經已決定的,不會改變:

“我已經不習慣西秦國的生活了……我想,離開這裏,我會活得比較好……”

她沒有掩飾,也沒有否認,如此坦然的承認自己的逃避我。既然她無法麵對那些她與那個男人在這裏經曆的一切,那麼惟有逃離。

像逃離一個地方一般,逃離她腦海裏他的存在。

盡管如此的艱難,但她還是要試一下。

“三王嫂,你真的認為,單單離開西秦國,就能夠讓你的心舒服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