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跟你一起去吧……”
望了一眼準備好的湯藥，赫連爍開口，然後在岑立夏拒絕之前，續道：
“我也想為他們做點事……”
岑立夏不忍再說什麼，隻點了點頭。
從熬藥的地方，到隔離的村民之間，要經過一個荒蕪的院子，一路上，兩個人卻一句話也沒有說，隻沉默的走著。惟有交織的腳步，踩在滿地枯黃的落葉上，發出細碎的聲響。
“我聽村裏的老人說……”
許久之後，岑立夏打破了沉默，“這裏的纏枝山上有不少奇花異草，明天我打算過去看看……”
赫連爍張了張嘴，似乎想與她一起去，但能出口的，卻惟有一句：
“需要我派人幫你嗎？”
“不用……”
岑立夏解釋道，“聽聞那裏山勢險峻，人多了，反而不方便……你放心，有熟悉地形的齊大哥，給我帶路，不會有事的……”
“你自己小心……”
赫連爍嗓音柔潤。他沒有強求。
又是一陣沉默。
“瘟疫到現在還沒有解決……”
猶豫了須臾，岑立夏終於開口道，“接下來一段時間，我想留在這裏，潛心找出病因，救治村民……”
頓了頓，“國不可一日無君，你也出來這麼長時間了，是時候回去了……”
赫連爍腳下一停，望向她：
“你這是要趕我走嗎？”
岑立夏迎向他的視線，“我想，這樣，對你我，對這裏的村民來說，都好……”
這一刻，赫連爍沒有開口，沒有答應，亦沒有拒絕，他隻是定定的將一雙淺灰色的瞳仁，凝在對麵的女子身上，眸底似墜著千般情緒，輾轉流離，若海深邃。
“好……”
男人突然開口，語氣平穩而緩慢，卻極清晰，“我明白就會啟程回宮的……”
語聲已歇，赫連爍卻動也不動，久久望住麵前的女子。仿若千言萬語，都隻在這一道灼灼視線裏。
他這樣容易的就應承了她的要求，隻將一切隱忍，都深埋在他自己心中，卻隻叫岑立夏更有些難受。
他越是委曲求全，他越是為她著想，她便越有罪惡感。
岑立夏想告訴他，不要這樣，可是話梗到唇間，卻仿若千斤重。
咬了咬牙，這一刹那，岑立夏突然有了決定。
她要跟他說清楚。
“赫連爍……”
舌尖甫送出這三個字，平地裏卻突然掠起一道極尖銳的聲響，像是什麼動物叫了一聲。
岑立夏與赫連爍本能的順著動靜看去。但見麵前不遠之處，一棵半高的桐樹，光禿禿的枝椏上，不知何時，竟窩了一隻猴子。
那猴子瞧來跟個四五歲的孩童般大小，一雙渾濁的眼珠子，警惕的瞪著他們。瞧來竟有些……不善……
腦海裏方堪堪閃過這個念頭，岑立夏便覺眼前一恍，隻見那攀在樹枝上的猴子，驀地一竄，竟直直向他們撲來。
“小心……”
這一著變故，來的極快，赫連爍隻來得及將一旁的女子推開，他自己卻躲避不及，手臂瞬時被猴子尖銳的爪子，狠狠滑了一下。
男人本能的一掌擊出，猴子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便眼睛一翻，氣息全無。
岑立夏猶有些驚魂未定，呆呆的站在那兒，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