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你幫那些村民們試藥……”
盡量讓自己的嗓音,聽來平靜無波,岑立夏沒有再望向對麵的男子。這一刻,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
“我很高興能夠幫得上忙……”
赫連煊輕聲道。
一時之間,兩個人誰也沒有再開口。空氣裏靜的仿佛能夠聽得到塵埃落地的聲音。
“既然你身子已經無礙……”
許久,岑立夏方才出聲道,“就盡快離開安平村吧……”
頓了頓,“我不想被其他人知道你來過這裏……”
尤其是赫連爍。如果被他知道,麵前這個男人在這裏出現的話,他會怎麼做呢?
岑立夏不想承認她是在為他著想。今夜,她已經縱容自己太多了,她不能再這樣下去。
她能夠感覺得到,當她趕他走的時候,對麵的男人,望向她的那種神色,可是,又有什麼意義呢?
終究什麼都改變不了。
“我會的……”
像是過了太漫長的一段時間,赫連煊方才緩聲吐出這三個字來。
又是一段沉默。
久到岑立夏以為時間就此停在這兒,再也無力向前了一般。
對麵的男人,卻在這個時候,緩步抬起雙腿,一步一步向著門口的方向走去。如同拉長的一個慢鏡頭,不知休止在什麼地方。
岑立夏沒有看向他。惟有那沉重的腳步聲,一聲一聲的砸進她耳畔,每一下,都像是踏在她的心口上一般。
她不知道他走了多久。直到男人驀地一頓。
岑立夏隻覺埋在胸膛裏的一顆心,也隨之一滯。
她終究是不由的望向她。
男人卻隻將一個背影,對住她。沒有轉身,亦沒有回頭。
像是在猶豫著什麼,像是在掙紮著什麼一般。
岑立夏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她沒有催他,沒有問他,甚至連呼吸都不由的屏住,仿佛唯恐一絲一毫的聲音,都會將眼下的局麵打破一般。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世紀,或者隻是一瞬間,男人沙啞的嗓音,突然融進空氣裏:
“夏兒,你會跟赫連爍成親,對嗎?”
岑立夏不知道這個消息,他是從哪裏來的,她亦不關心,她隻是很想知道,他要說什麼,他有什麼反應。
可是,她又在期待他有什麼反應呢?
“我想……”
嗓音微苦,赫連煊幹裂的唇瓣,甚至不由彎了彎,“他一定會對你好的……他會給你幸福的……”
他沉暗的幾乎低不可聞的嗓音,一字一句的飄進岑立夏的耳畔,如同愛侶之間不足為外人道也的甜言蜜語一般。
如果這樣的希望,這樣的祝福,真的可以算是他對她的某種情愫的話,那麼或者他真的很愛她。愛她可以忍受另一個男人為她帶來他給不了的幸福。
岑立夏卻感覺不到絲毫的感激。
她不知道,在聽到他這麼說的刹那,一瞬間在心底一點一點漫延開來的那種細密的填塞之感,源於什麼。
就像她不知道,她究竟在期待什麼,又在失望些什麼一樣。
她甚至想笑。笑他憑什麼替她決定她未來的生活,是幸福抑或是不幸?
“赫連煊……”
女子清聲開口,“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男人毓秀挺拔的身姿,仿佛因這舉止千裏之外般的冷淡僵了僵,然後,緩緩卸了去。
“我要走了……”
嗓音更沙啞了些許,仿佛從喉嚨裏滑出的每一個字眼,都用盡了赫連煊全部的力氣一般,“照顧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