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兒,你先出去吧……我有話,想單獨跟夏兒說……”
在赫連爍說了這句話之後,唐芷菁隻諱莫如深的望了他一眼,終究什麼都沒有開口,徑直走了出去。
略顯簡陋的房間,一時隻剩岑立夏與赫連爍兩個人。
空氣裏有一刹那詭異的沉默。堆在床腳的炭火,燃燒著細微劈裏啪啦的聲響,在這靜默的氣氛中,顯得異常清晰。
“先將藥喝了吧……”
少頃,岑立夏輕聲開口道,手中端著已變溫熱的湯藥,遞到了男人的麵前。
苦澀的藥香,似被這房間裏的熱氣蒸的更濃烈了些。赫連爍望了一眼,卻沒有伸手接過。
“如果我喝了這碗藥,我身上的瘟疫,是否就能好起來?”
男人像是沒來由般的問道。
“是……”
雖然有些疑惑,但岑立夏還是回道。
聽了她的答案,赫連爍卻定定的將一道視線凝於她的身上:
“夏兒,有件事,我想你能夠誠實的回答我……”
這樣的鄭重其事,叫岑立夏心底的沉墜之感,似乎更重了些。她隱隱能夠猜出男人想要問什麼。
“你說……”
岑立夏出聲道。無論他想要問什麼,有些事,終究是不可避免的需要說清楚的。
“如果我身上的瘟疫好轉了……”
赫連爍定定的望住她,一雙料峭的桃花眼,在這一刹那,平靜的如同一灣無波無瀾的湖水,“岑立夏,你是不是就不會與我成親了?你是不是就此打算離開我呢?”
男人嗓音極低,一字一句,都仿佛咬的很輕很輕,就如同窗外懸浮在半空中的絲絲薄霧一般,風一吹,便會消失的無影無蹤,再也留不住。
岑立夏隻覺一顆心驀地一跳。她原本還在猶豫著這些話,她應在什麼時候說比較合適,卻沒承想,麵前的男人,竟先一步提到了這一切。
既是如此,岑立夏也不打算隱瞞,心思微定,張了張嘴,就要開口,對麵的男人,卻仿佛一早知曉了她的答案,根本不容她出聲,已經搶先一步道:
“是因為赫連煊嗎?”
陡然被提及的名諱,令岑立夏近乎本能的望向他。
赫連爍似乎自嘲的笑了笑,“夏兒,你還是放不下他嗎?”
像是埋藏在心底極深的連自己都不敢觸碰的一個秘密,驀地被人揭穿一般,岑立夏隻覺胃裏有一種抽痛感,疼的她指尖都仿佛發顫,止也止不住。
她這一刹那的神情,已經足夠赫連爍得到他想要的答案。男人瀲灩的極深的冷眸,有刀鋒般的銳茫,一閃即逝。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
赫連爍低聲道,“那個幫你試藥的人,應該就是三王兄吧?”
岑立夏驀地望向他。眸底難掩的驚疑不定。
“你怎麼會知道?”
赫連爍瞥了她一眼,“夏兒,你放心,我沒有派人監視你……”
這樣的解釋,叫岑立夏繃著的一顆心,不由鬆了鬆,旋即為自己的多疑而感到有些尷尬。
赫連爍卻仿佛並不在意她的這種不信任,隻接著先前的話頭,續道:
“我隻是看到,當菁兒問你試藥的人是誰,你回答‘隻是不相幹的人’之時那種表情……夏兒,沒有人,在提到一個不相幹的人之時,會有那樣的表情的……”
岑立夏下意識的摸向自己的臉頰。她不知道,她當時露出了怎樣的神色,惟有陣陣說不出的悲哀,像是潺潺流淌的溪流一樣,淌進她血脈的每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