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爍卻絲毫不在乎旁人或怒或憂的神色,像是陡然想起了一件什麼有趣的事情一般,自顧自的說道:
“對了,差點忘了,夏兒你剛剛服下的那枚丹藥,應該撐不過半個時辰……到時,沒有本侯的解藥,你身上的毒再發作,可就沒辦法了……”
他說的這樣稀鬆平常,仿佛不過是提醒她天氣變冷一般自然。
岑立夏知道他說的是事實。但什麼都不會改變。
電光火石之間,尉遲默卻驀地抽出腰間的佩劍,直抵赫連爍的咽喉:
“快把解藥交出來……”
少年語聲朗脆,眉目清冷,猶如他手中的利劍一般銳利,“否則,本王要你的命……”
赫連爍甚至連躲也未躲,隻渾不在意的瞥了一眼橫在他頸項近在咫尺的兵刃,菲薄的一張唇,甚至泛出一抹諷笑:
“你最好是殺了我……我死了,岑立夏拿不到解藥,過不了多久,她也會下到地府去陪我的……既然活著的時候,我得不到她,那我寧肯抱著她一塊兒死……”
男人冷峻眉眼,在說到最後一句之時,有極奇異的一抹精光,一閃即逝,他毫不掩飾自己的興奮,得不到即毀滅。
“你這個瘋子……”
尉遲默顯然沒有料到,麵前的男人,竟會有這樣魚死網破般的念頭,震驚了須臾,方才恨恨的咬出這麼一句話來。對少年的他來說,實在不能夠理解,一個人竟可以為著愛而不得,瘋狂到這個地步。難道愛與恨之間,真的是相輔相成、界限模糊嗎?一念愛,一念恨,深愛亦可以變作極恨……
既是如此,愛與恨,又有什麼分別呢?
他不懂。
“默兒,算了……”
岑立夏緩聲道,“生死有命,如果我真的注定命不久矣,也隻得接受……”
她是這樣的坦然,將生死之置於度外。
“岑立夏……”
赫連爍卻顯然不能夠接受,“難道你真的寧肯死,也不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男人眸底染滿疼痛,目眥欲裂,瞧來可怖又可憐。
“若我真的為了保住性命,而選擇了你……”
傷感一笑,岑立夏輕聲開口道,“赫連爍,這才是對你最大的侮辱和不公……”
“這不過都是你的借口罷了……”
厲聲打斷她的話,赫連爍已近歇斯底裏,“說到底,隻是因為你不愛我……”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苦苦糾纏呢?”
一直未開口的司徒銳,此刻卻不由出聲道。一雙清眸,在這一刹那,掠過絲絲的恍惚,不知想到了什麼。
“是呀……”
尉遲明翊亦道,“感情之事,本就半點也勉強不得……”
赫連爍卻隻冷冷望著他們。
“我沒有你們這麼偉大……”
男人諷笑出口,“我隻知道,我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
“你根本就不愛夏兒……”
司徒銳突然道。
“你說什麼?”
赫連爍死死盯住說話的男人。
“若是你真心愛護夏兒的話……”
司徒銳淡瞥了他一眼,“又怎麼舍得用這樣的手段,來傷害她呢?”
所有人的目光,一時都隻落在赫連爍的身上。
尉遲默輕蔑的哼了一聲,將抵在他喉間的長劍,瞬時收了回來。
“阿爍,將解藥給他們吧……”